天玑笑了笑,点了点初韵的额头,道:
“小丫头片子!我只想为我的夫君求个平安,哪能叫你代劳?”
于是天玑连初韵也没带,臂上挎着装贡品的篮子,独自走上长阶。青苔满地,落足湿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上九阶,她便虔诚伫立,双手合十,为谢玿祈祷。初韵在下头看着,即羡慕又心疼,忧心天玑的安危,又艳羡如此金枝玉叶愿为相爷这般放下身段。
长阶共有两千九百九十九级,世人曾有传说,若攀爬仙人布下的仙阶,三千可得教化,得道升仙,享长生不老。
越到后面,天玑抬起的脚步便越沉重,速度越慢,鬓发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雾气打湿,天玑微微喘着气,望着前方好似无穷无尽的长阶,呼出口气,继续向前走。高处不胜寒,这青石长阶格外湿冷,打湿重台履,寒气直逼双足,而天玑上方却在冒汗,冰火两重天,好不煎熬。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见着栖云寺。栖云寺虽说和净眼寺一样被称作“寺”,却远比不过净眼寺的规模,只有一座里外都褪色的金殿。寺里清冷,毫无人气,若非天玑到此,天玑只怕寺中访客皆是山鬼精怪。
香火驱散天玑浑身的疲惫,天玑站金殿外的香火炉前,从炉旁取了三支香,炉内还燃着几支香。天玑借明烛点燃高香,将香插进炉内时,扫落几段灰烬,瞧着炉内满满的香灰,天玑心生无比的敬畏。
拜了拜,天玑理了理衣裳,确定自己衣着得体,方才步入殿中。殿中陈设古朴简单,便连侍奉的佛像也是泥身而非金身。天玑定睛一瞧,未曾见过这位佛祖,再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哪里是什么佛祖,这上面分明供着一位仙家。
和尚为寺,鬼神为庙,这哪里是一座寺,当是栖云庙,那道人可将她诓惨了。
一位蓝袍小道跪坐在一旁,闭目喃喃,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他已占去一个蒲团,殿中便只剩了一个蒲团。
饶是这般,天玑也不敢轻视这庙去,反倒心中更加虔诚,献上贡品。只是跪下时,她双腿绵软,径直跪倒在地。天玑双手合十,闭了眼,在心中祈祷,虔诚下拜,长久不起身。
殿中那低声喃喃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下,天玑直起身时,那小道已不在,她身前端端正正放着一个漆盘,里面安安静静躺了一只小小的平安符,上面绘着繁复的铭文,一张纸条被压在下方。天玑小心拾起,上面墨迹未干,隽秀的字体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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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诚心如此,即是有缘,此符贴身放置,可护施主想护之人,时下顺遂。”
天玑诚惶诚恐,他怎知自己为他人求符?接过平安符,天玑再次拜下,临行前点了十三炷高香,功德圆满,来敬神明。
只是苦了天玑下山,左右无攀扶之物,不好借力,每下一步,两腿打颤,一不小心便会摔下,甚是折磨。然而,诚心至此,又有何惧?
天玑走后,那小道不知何时复跪坐原地,闭目凝神,低诵道经,候着下一位有缘人。白衣道人出现在殿前,朝殿上遥遥作揖。小道睁眼瞧着他,微微颔首。
白衣道人以扇遮面,有些事他不敢插手,怕被上头知晓,符元仙翁云游在外,不受上头管束,借他之手倒不失为一妙计。不管是他,还是那凡人,该回到正轨了。
……
当天玑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山下等候 初韵又是欣喜若狂又是心疼,瞧着夫人像只小笨熊一样缓慢而笨拙地往下走,初韵抬脚便要冲上台阶去扶。天玑连忙喝住她:
“且站住别动!凡事求个圆满,不过几步,你若扶了我倒是要介意了,让我有始有终吧。”
夫人发话,初韵堪堪止步,看着天玑干着急,一颗心紧紧揪起,随着她的脚步起起落落。
“夫人!”
天玑迈下最后一级台阶,直扑入初韵怀中。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初韵身上,两条腿控制不住地发颤。初韵连忙掏出手帕,细细为天玑擦汗。天玑露出一抹笑,半开玩笑道:
“下次,一定不穿这么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