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逢冬,树上光秃秃的,到了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将是佳景。
梁善受不了寒,一回屋就睡了。
梁弈关紧堂门,把桌子擦干净,又起灶烧了一盆碳火,他和郑归昔都从当年的金丹境巅峰跌到了筑基境,太冷了也遭不住。
摆好下酒菜,酒坛开封,梁弈和郑归昔坐下来,一时竟找不到话题开头。
江易没什么好客套的,自己倒了杯酒,望着杯中波动的酒液中映出的那张脸,想起初进寒山宗与程曜的那场赌局,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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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续杯之际,梁弈拎着酒坛咕咚咕咚好几口下去,就像酒壮怂人胆一样,抹抹嘴道:“江公子,真的谢谢你。”
“谢什么。”江易也饮着酒,“恶有恶报罢了,这是你们应得的。”
梁弈红了眼眶,“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们早就沦为恶城的一捧黄土,如今善儿能够平安长大,也算慰以我哥哥嫂嫂的在天之灵。”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酒坛,“江公子,我们人微言轻,往昔修为也不复存在,可只要你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我和归昔一定义不容辞!这酒,我敬你!”
郑归昔看他又开始乐尽悲来,不想气氛搞得太沉重,便打趣道:“哎呦,梁哥啊,你可别叫我归昔了,听着怪晦气的!”
他乐道:“我都说我要改名叫长寿。”
他这么一说,反而戳到了梁弈伤心之地,不知道是不是酒喝的太快,快四十岁的男人默默流下眼泪来,抱着酒坛垂着头,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语气。
“是梁哥没保护好你,我太懦弱了,如果我当时鼓起勇气反抗,你……你也不会沦落到只有三年寿命。”
“归昔啊,都怪我,你应该长寿的,都怪我,我这一生没保护好任何人……”
梁弈一直把心里的愧疚和伤痛藏得很深,他不想郑归昔受到影响,但憋的太久,开了话头反而覆水难收。
“胡说什么。”郑归昔满不在乎道:“你不是把梁善那小子护得挺好的?看看他现在,活泼乱跳,到处捣蛋,不知道比在恶城开心多少。人生来就是要死的,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开开心心过,你说是吧?江易。”
江易看着郑归昔求救的目光,语气有些飘忽不定,“嗯,想太多不是好事。”
郑归昔忙点头,肘着梁弈说:“哎呀!咱今天不是说好要和江易好好喝一场吗?”
梁弈抹抹眼泪,镇定下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打量江易的表情,发现他没介意,松了口气赔笑道:“对,咱们今晚要好好谢谢江公子!来来来,喝酒喝酒!”
酒坛碰撞,没半个时辰,性急的梁弈就醉倒了,他酒量本就不好,伏倒在桌上嘟嘟嚷嚷说着些听不清的话,郑归昔怕他着凉就把他先背去了房间睡觉。
收拾完再下楼,堂门敞开着,郑归昔看见江易坐在门槛上望着月光,拎着一坛没开封的酒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江易。”郑归昔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江易的肩,目光炯炯道:“跟我说些你的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