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赵金玉,赵正摊在了榻上,他如今不仅身体虚,心里更是虚了。就这般模样,还要上朝和郑西元与他的党羽吵架,赵正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何时。
周盈帮着处置庄上的杂事,周春带着瑞儿与玲珑玩耍,达念还有瑕儿需要照顾。空空荡荡的屋子内,就剩下了赵正一个,他索性关上了门,吩咐守门的嫦儿莫要打扰,躺在那想要放空自己。
可事与愿违,这一放松不过两个时辰,眼见天色擦黑,鼻尖传来炖肉的香味,却听嫦儿小心翼翼地道:“主家,河陇翔鸾阁司农求见!”
赵正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翔鸾阁司农?挺熟悉的样子,再一想,这不原来苍宣县古县丞么?于是连忙起了身,唤道:“领他进来!”
嫦儿应了一声,不一时门小心地推了开来。古昕穿着五品官袍,脸上带着笑容,见了赵正,哈哈大笑:“赵里正!”
这古县丞对于赵正来说,那是平凉的恩人,是他结识的第一位县官,彼时在平凉,若是没有古昕,便就没有盈仓渠,便就没了后来的平凉。赵正心情大好,上前掺住了他要拱礼的双手,“旁的人就算了,老古你是谁?我赵正就算是丞相,你老古也依然是我的恩人!快,请坐!”
嫦儿见这五品官员竟是如此得赵正青睐,连忙去端了一碗好茶,毕恭毕敬地送上。
古昕在赵正右手边坐定,不住地打量。一年前从安西回来之时,古昕在洮州督农事,路过洮州剿匪之时,他又去了兰州。是以,两人正经见面还是在三年前。
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太多,赵正在安西立功,在长安立足不表,便是古昕,这三年也是跑遍了河陇,带人挖渠、建仓,开田。可以说,河陇的后勤,他是魏王的头号功臣。
赵正尤记得当年他坐在古昕的书桌上,被古昕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的事,两人顿时就笑了起来。古昕此时尚有些局促,连连摆手,“当时哪只元良变成了如今的左司丞相,当朝宰执。若是知道,哪里还敢?”
“老古这是见外了!”赵正停下了玩笑,问道:“如今为何突然进了长安?”
古昕道:“魏王虽然在吐谷浑打仗,但却也牵挂长安,如今河陇农事已定,魏王特意调我回长安,听元良示下!”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想着魏王倒是肯割爱,把老古调回长安,是想着我这边势单力孤,手下除了赫连云天几个丘八外,正经文官也没有,古昕回来帮手,能处置许多杂物。但他刚打发卢弦去了淮西,此时再回来一个背景更清晰的老古,让他入朝听职全然就是郑西元另一个靶子,也就只能充当一个火力分散的口子,日常也只剩下了与人争嘴吵架的事宜。
赵正不置可否,问道:“老古去吏部报道了么?”
古昕点头,“是。只是王相没有安排差使,只说让某来良缁。”
渠国公倒是分得清,知道这是魏王调回来的,如何用还需要赵正来安排。
赵正围着屋子转了一圈,觉着怎么排布都不太妥当。古昕似是看出了其中的难处,小声道:“其实,古昕也不是一定要留在长安。我古家在长安还有一个堂弟在礼部为官,有他照看,家中不至于有什么不周之处。某想,若是元良有难言之隐,或可再将某外放?”
赵正一听,眼睛亮了一下,“倒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这朝堂如今棋局危险,我须得保全翔鸾阁实力。有我一个在,方能处之若态,不至于分心。老古既是来了,倒是有一处可出,只是更加危险,不知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