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妖魔宝放烟沙火 悟空计盗紫金铃 2

八戒正在金銮殿前,专心护持着国王和师父。忽然,他回头看见行者在半空中挑着一个妖精飞过来,忍不住抱怨道:“哎呀!这算什么呀!早知道这事儿这么容易,让老猪去把他抓来,那这功劳不就归我了?”话还没说完,行者就按下云头,把妖精扔在了台阶下面。

八戒赶忙跑过去,举起钉耙就给了妖精一耙,说道:“这可是老猪的功劳!”行者问道:“这怎么成你的功劳了?”八戒说:“你可别赖账!我可有证据!你看这一耙下去,妖精身上都被打出九个眼儿了呢!”行者说:“你再看看他还有没有头。”八戒一看,笑着说:“原来是个没头的!我说怎么我耙他,他都一动不动呢。”

行者又问:“师父在哪儿呢?”八戒回答:“在殿里正和国王聊天呢。”行者说:“你快去请他出来。”八戒赶忙跑上殿,对着师父点了点头。三藏立刻起身,走下殿来,迎向行者。

行者悄悄把一封战书塞进三藏的袖子里,说道:“师父,您把这个收好,先别让国王看见。” 还没等行者说完,国王也从殿上下来了,迎向行者说道:“神僧孙长老回来啦!捉妖的事情怎么样了?”行者伸手一指,说道:“台阶下面那个不就是妖精嘛,被老孙给打死了。”

国王看了看说:“确实是个妖怪的尸体,可这不是赛太岁。赛太岁我亲眼见过两次,他身高一丈八尺,肩膀宽阔,身形壮硕;脸泛金光,声音如霹雳般响亮;哪是这般矮小猥琐的模样。”

行者笑着说:“陛下说得对,确实不是赛太岁。这只是一个通风报信的小妖,碰巧被老孙撞见,就先把他打死了,挑回来报个功。”国王听了,十分高兴,连声道:“好!好!好!

这功劳该算头功!寡人常常派人去打探消息,可从来都没得到过确切的情报。像神僧您一出手,就抓了一个回来,真是神通广大啊!”接着喊道:“快拿暖酒来!给长老庆祝立功。”

行者说:“喝酒倒是小事。我想问陛下,金圣宫娘娘离别时,有没有留下什么信物?您给我一些。”国王听到“信物”这两个字,就像被刀剑剜心一样,忍不住伤心落泪,说道: “当年端午佳节,举国欢庆,那赛太岁这凶狠的妖怪突然大声喊叫着出现。

他强行抢走了我的王后,要让她做压寨夫人,寡人无奈,为了百姓只能忍痛献出。 当时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告别的话,哪有什么长亭短亭的送别! 王后的香囊等信物也都没了踪影,直到如今,撇下我一人孤苦伶仃!”

行者说道:“陛下,您与娘娘很快就能相见了,何必如此烦恼呢?既然娘娘没有留下信物,那她在宫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心爱的东西,给我一件也行啊。”国王问:“你要这东西做什么呢?”行者解释道:“那妖怪确实神通广大。

我见识过他放烟、放火、放沙,实在是难以对付。就算我能降伏他,又担心娘娘见我面生,不肯跟我回朱紫国。必须得有她平日最心爱的一件东西,她才会相信我,我也好带她回来。所以才向您要。”国王说:“在昭阳宫里的梳妆阁上,有一双黄金宝串,原本是金圣宫娘娘戴在手上的。

只因端午那天,要绑五彩丝线,所以就取下来了,之后一直没戴上。这是她的心爱之物,如今还收在梳妆盒里。寡人见了这宝串,就如同见到她的容颜,每次看到,病情都会加重几分。”行者说:“先别说这些了。您把金串取来。要是舍得,就都给我拿去;要是不舍得,只拿一只也行。”国王于是吩咐玉圣宫去取。

玉圣宫取来后递给国王,国王看着金串,喊了几声“知疼着热的娘娘”,然后递给了行者。行者接过金串,套在了胳膊上。 这神通广大的孙大圣,顾不上喝庆功酒,立刻驾起筋斗云,唿哨一声,又来到了麒麟山上。他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径直朝着妖怪的洞府赶去。正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人声,他立刻停下脚步,定睛看去。

原来是獬豸洞洞口把门的大小头目,大概有五百名,正在那里: 他们排列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一个个手持兵器,排列得森然有序,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旌旗也密集地展开,迎风飘扬闪烁。这些头目里,有像虎将熊师一样能变化身形的,有豹头彪帅般抖擞精神的。苍狼模样的显得格外凶猛,赖象模样的更是骁勇雄健。

狡兔和乖獐挥舞着剑戟,长蛇与大蟒身挎着刀弓。还有能听懂人说话的猩猩,它们懂得如何排兵布阵,识别风向。 行者见此情形,不敢贸然前进,转身顺着原路返回。

你猜他为什么转身呢?可不是因为害怕。他回到打死小妖的地方,找出黄旗和铜锣,迎着风捏起诀,施展法术,摇身一变,变成了有来有去的模样。他敲着铜锣,迈着大步,一路朝着獬豸洞走去。刚想看看洞里的景象,就听到一只猩猩开口说道:“有来有去,你回来啦?”行者只好答应道:“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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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又说:“快走!大王爷爷正在剥皮亭上等你回话呢。”行者听了,加快脚步,敲着锣,径直走进前门。只见里面是悬崖削壁,中间有一座石屋虚堂,左右生长着琪花瑶草,前后有许多老柏乔松。不知不觉,他又来到二门之内,忽然抬头看见一座八窗明亮的亭子。

亭子中间摆放着一张戗金的交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魔王,模样生得十分凶恶。只见他: 头顶上闪烁着霞光,胸前散发着威严的杀气。

嘴巴外露出的獠牙像利刃一样,鬓角焦黄的毛发仿佛冒着红烟。 嘴上的胡须像插着的箭,浑身的硬毛如同堆叠的毡子。 眼睛突出如铜铃,比太岁还要吓人,手中握着的铁杵好似能碰到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