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价几何?”

“之前米价较稳定,一石大米约合银八钱。去年以来,广西遭战乱,一石大米涨到一两六钱,如今回落到十二钱左右。”

“那么,月俸十四石大米,就合银十两六钱。月俸以外,柴薪银几何?常例几何?”

这个问题十分刁钻,问得韦时中后背发凉,不知如何作答。

明朝官员俸禄定得很低,但巧立名目,有许多额外的收入。最大宗的两笔收入是柴薪银、常例,数额远超正俸。

柴薪银、常例两项陋规还有章可循,胡乱加派、损公肥私、侵吞役银,更是数额巨大、无法估量。

这种陋规在官场上行之已久,早已被当权者所默许,众人心照不宣。

“这……这……”

这层官场遮羞布,可不能随便戳破。韦时中犹豫半天,不敢如实回答,只得敷衍说道:“回大帅,柴薪银、常例数额不定,实在难以核算。”

“胡说!”丹初动怒,声音急促,底下官吏都吓了一哆嗦,如坐针毡。

这年头,武夫跋扈,凌虐守令之事时有发生。看岑丹初的样子,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谁要是撞到他的枪口上,可要倒血霉了。

只听他继续说道:“海青天做淳安知县时,正七品,专门记录过官场陋规,流传于天下。仅常例一项,淳安知县每年就有上千两之多。你是从五品的知州,常例又岂在少数?”

韦时中惶恐不安,不敢争辩,已经失去了镇定。诸多官吏见状,噤若寒蝉,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个。

不说知州有常例,就连不入流的佐杂官,也有样学样,大肆索取常例。譬如,“做驿丞大使的,重索马头常例,一不遂心,便派苦差”。再如,“巡检官每年下乡巡查,往往需索过堡常例”。

“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真不是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