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西海远洋年余后,终见陆地终见你。只一眼,我就知道一切皆为真实。那种近在咫尺、血脉相连的感觉,几乎崩断我的心弦。”
“接下来,我带你返回陆地,期间说了很多话,经历了很多事。”
“于是,我开始后悔。”
“我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去他妈的阴谋诡计,去他妈的天下大势。”
“可也正是那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让我明白,自己所求不过是幻想罢了。”
“其实,你的性子不像我,同样不像你母亲,你比我们都更加决然,认准了的事情,死不回头。”
“你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母亲复仇,为了算清当年那些账,而我这个混蛋父亲,又有什么脸面去阻止呢?”
“放任自流吧,由着你去吧。”
“因此,我还是遵守了与父亲间的诺言,把你交由他来培养。”
“可这并不代表,我不后悔。”
“诚如先前所说,少年郎本该醉卧清风明月中,凭什么肩挑忧愁苦难?”
“这份责任与义务,不该由你来承担。”
“那时候我常常想,假若你不管不顾的说上一句:父亲,帮九儿报仇。我会如何自处?”
“答案是,我同样不管不顾,大闹一场,生死随命。”
“你心觉敏锐,肯定知晓我这份看似画蛇添足的心意,可你从始至终都未提过。”
“我很欣慰,亦很难过。”
“今天留下这封信,是想告诉你,未来的岁月里,如果有天突然觉得累了,请与我说。剩下的,我来。”
“这是发自内心深处,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单纯的爱,无关乎其他任何东西。”
落笔。
陈落。
少年安静看完,面无波澜。
手心涌出黑暗一闪而逝,吞没纸张。
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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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院中,在陈九与束芯走后不久,陈曦遥遥望着窗外,觉得这么拖下去,总归不是个事儿。
他想了想,拿出电话拨通,吩咐道:“让赵传久进来。”
初夏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人,赵传久一夜滴水未进,早上又罚站几个钟头,身体倒还扛得住,问题不大,但嘴唇已经干裂渗出血丝。
收到命令的管家出门吆喝赵传久进屋,同时小声提醒道:“你和陈总之间的那些事儿,我虽然了解,但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和你说,既然来了,态度得诚恳些,有错就认挨打立正。哪怕待会陈总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要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