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宿的眼睛这才稍稍睁大。
“……我知道她是爱我的,”薛知恩一点点抱住屈起的膝盖,喃喃重复,“我知道她很爱我,为我做了很多很多……”
陆筝拼了命爬到当时的位置,最厌烦别人说她沾了薛太太的光,也最鄙视那些处处不如她,却依仗性别、家世压制她的男人。
这些鄙夷与厌恶在被唯一心爱的男人背叛后到达顶峰。
她野心勃勃。
她变得疯狂。
‘他’们不过是好命而已。
那她一定要让她的女儿做这世上最好命、最至高无上的人。
谁都不能抢走应该属于她女儿的东西!
谁都不行!!
即便是她未出世的儿子。
也只配是被打掉的孽种。
那份如要把薛知恩重新塞回干净的子宫,浸泡羊水,保护、挟制的爱,逐渐不可控地扭曲恶臭。
就好像脐带从来没剪开。
她永远牵着她走在路上。
直到母体死亡,这一切才终结。
可这时,一直被捆绑控制的孩子只觉得恐慌,守在‘母亲’的身边不停哭泣。
沉默了许久的齐宿轻轻挨上她的肩膀,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多一分力量,有一丝安慰。
醒悟后的爱与恨交织在一个死人身上,茫然四顾,该去责怪谁?
“你说她爱我吗?”
第一次,薛知恩向别人寻求这个答案。
“她爱你。”
这是齐宿的答案。
“但是,”齐宿看着她隐约苍白的小脸,笃定道,“她更爱她自己。”
薛知恩:“……”
直到现在,薛知恩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她母亲最爱她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齐宿是真的忍不住了。
他说:“如果她真的最爱你,绝不会让你知道还有其他孩子的存在,她告诉你不说,还把为你打掉的恶劣思想强加给你,本身就是在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