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中不久。

手旁摆放着那颗水晶球，维修特斯抱臂站在窗边，视线不知觉的落在忽然飘扬起大雪的水晶球上。

黑影自他身后不远处出现。

从中走出一人，月光挥洒在来人半边身子上，直到他单膝滚地才暴露出熟悉的面容。

阿瑞斯低下头："让殿下陷入危险中是我的失责，请主君下令责罚。"

面前的男人久久没有给出回应，他不敢有多过的揣测，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水晶球中的两个人影已经被茫茫大雪所掩盖。

直到什么也看不出来，维修特斯才侧过身看向阿瑞斯，他缓缓朝前走了数步，没有任何魔力波动却带着令人惊惧的压迫感。

不需要任何的魔法咒语，冰霜从他身上散发。

阿瑞斯闭上眼睛，沉默的等待最终的一刻，有失主君所托，他就是死上百回也不死不足惜！

感受到冰霜的寒意越来越近。

然而，抬起的那只手却从他头顶上方错开，重重落在阿瑞斯的肩上："起来吧，艾莉希娅身边本就容易出现意外，这不是你的过失，至于你的死亡之刻应该留在更值得的地方。"

在手掌放在肩上的那一刻，阿瑞斯就已经诧异的睁开眼，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活过今夜。

来时他已经做好必死无疑的准备，犹豫着要不要再去见艾莉希娅最后一次，最后却觉得这样实在过于残忍她最好还是什么也别知道。

还好，他没有真的去。

"陛下？"阿瑞斯抬起头去看近在眼前的人，这个姿势像是在仰望着他心中誓死追随的神明。

那双在过去总是混沌的红瞳映入眼底，恍惚间，与初次见面时看到的充斥享受暴戾所带来的愉悦眼睛相重叠——

维修特斯变了。

如果是在几年前，一昧追逐胜利的维修特斯绝对不会容忍这次失利！

可他现在居然说出'不是你的过失'这种话？

阿瑞斯脑子里卡顿了好半天。

"她已经记得你，如果突然消失了。"维修特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说下去，他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就预感不妙。

而且现在还不知道黑骑士的死亡，是否也会影响到她。

无法确定的事情如果发生，就要承受同等的未知代价，他不想看见艾莉希娅为了去救某个人，再次把自己搭上的画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杜绝掉这种可能发生。

想着。

维修特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并没有多少的温度："我的阿瑞斯啊，你何等幸运，只要她能安好即便要我一退再退直至没有原则……也都心甘情愿！"

肩上的手掌微微施力，没有任何惩罚，就抬起手转身走回原本窗前的位置。

维修特斯看着外面的夜色，平静道："说吧，你看起来有不止一句话要说。"

"是。"

稍微组织了下措辞。

阿瑞斯："陛下，请您下令彻查德尔特维亚！"

呼啦——

面前的男人猛的转过身，没有前面的淡定自若，目光冰冷而锐利锁定跪在地上的人。

"你说什么？"

维修特斯微眯起眼睛："阿瑞斯，你也许不太清醒了，现在的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彻查德尔特维亚？

这句话要是被捅出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德尔特维亚在帝国的地位明面上的自由身、仅次于皇帝的尊贵之人。

实际上，尤其是像七位黑骑士这样被划入他心腹行列的几人最该清楚，德尔特维亚还是他的友人！

维修特斯一路走来面对的猜忌和困难不是少数，可他一次都没有怀疑过德尔特维亚。

现在。

阿瑞斯却在对他说，德尔特维亚有异心？！

"……我要说的依然还是那句话，陛下，您是我的主君，是我此生唯一侍奉的人，此时的我很清醒并且没有半句虚假的话。"

阿瑞斯并不意外这样的反应，当他知道、甚至亲眼所见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反应。

怎么可能？

德尔特维亚怎么可能会背地里做这种事！

或许他是被迫的，比如被操控之类。

但事实上……

阿瑞斯再次说道："您可以再去一次地宫，到了那里，您自会定夺我此刻所言是真是假！"

他在踏入地宫中时，被那里的"风景"着实吓得不轻，忽略掉某些难以接受的气味，越是接近源头越是令他感到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他看见爆炸口，那绝对不是一句偶然就可以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