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莫要气着自己,谅那小蹄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一个身穿藏青褙子,内着雪青对襟襦裙,头上梳着元宝髻六十来岁的妇人,面上一片愤恨,手上的缠枝杨柳茶杯在桌子上磕得正响。
主位上慵懒的斜坐着一个身穿海棠红的轻罗百合裙,外罩白玉兰撒花纱衣,头上梳着随云髻,发髻上独插了只珍珠发簪,在无他物。眼角虽有些许的细纹,却不影响她的仪容姿态,些许的细纹,为她独添了几分妩媚,煞是迷人。
妇人鸭蛋脸庞,一双略带英气的柳叶眉不画而黛,一双丹凤眼带着迫人的气势,玉色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芒,唯朱唇略略泛白,煞了好一张美人脸。
妇人不说话时,一挑眉,一抿嘴,近是风情万种,皆可入画。说话时,声音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清清爽爽给人以清爽之态。
说出来的话宛若金戈铁马,杀气腾腾直逼人心神。
“奶娘,将心安外肚子里便是,我陈淳这小半辈子过来还没有怕过谁,这双手虽说不曾沾过血。但这双眼睛可是见过血,见过命的,这双手握刀杀个把人还是不费劲儿的,若有人仍旧不知死活非要送上来,想来我那九泉下的母亲会很是欣慰的。”
陈淳将帕子掩着朱唇咳了两声,“最近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照着方子吃两剂便是。你休要听白枝那个蠢丫头胡言乱语,那丫头一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鬼,整天迷迷糊糊的,直叫人不放心。奶娘你就在家好好的安享晚年便是,如今子孙满堂不好嘛?莫要在趟我这摊浑水了。”
那老夫人看着上首的陈淳,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心疼,“我的小姐呀,你说的到是轻巧,那大姐儿都被送去江州了,那些狐媚子手都伸向你身边的人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伸进你的屋子里来了。”
陈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轻笑了一声,“奶娘,秋苓那小丫头送去江州也好,红绣整天扑在我的身上,心里眼里都是我这个做主子的。对那小丫头,却不怎么上心,我如今也有几个孩儿要教养,护在羽下,怕是一个看顾不过来,那小丫头便遭了毒手。我虽看不上那几个跳梁小丑,但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不是。”
陈淳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冷笑了下,“这日子,这样斗着也好,不然这太过繁华平静的日子还叫我忘了骨子里的热血。成天活在自己织的梦里,那天屠刀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都不知道反抗。那是何等的悲伤,奶娘不就已经见识过了嘛,那个可怜的外族女人的下场,想来你比我还清楚吧!”
陈淳盯着手中的杯子,脸色沉沉如水,柔和的柳叶眉,愣是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剑眉的感觉。
老妇人心疼的直抹眼泪,“夫人她,小姐,夫人不是外族人,只是有些胡人的血统罢了。夫人只是心太善了罢了,夫人还是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