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心脏剧烈抽搐起来,感到如遭受泰山压顶,心脏被压的无法呼吸,而那一幕只是停留了一秒便在我的视野里消失,高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转瞬便已经看不到肖小漫了。
那声“扑通”是我的错觉,但又真实存在,看到画面便自动在脑海中形成了声音,小漫一直在坚强的忍着,可是当载着我的列车飞速启程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崩溃的情绪,嗷嗷痛哭了出来!
尽管我听不到,但她疯狂痛哭的声音却好像回荡在我的耳边,又通过身体细胞传递到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这一刻,我体内的每一粒细胞,每一滴血肉,都好像跟着抽搐了一下,仿佛触电了那般,剧烈颤抖,体内热血熊熊,青筋暴露!
我再也看不到她的人,也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更无法再将她拥入怀中,让她别再难过,这一切随着列车的启动,如风驰电掣那般,转眼即逝,化作了过眼云烟。
“家梁,我在这里活的人不人鬼不鬼,也没有人会在意吧。”
“因为爸妈的男孩快出生了,你也要走。”
我脑海中走马观花般划过了她那晚说的话,音容相貌,历历在目,以及屹立在她背后的都市森林,夜空霓虹,时间仿佛在一刹间回到了那晚……是啊,你的话翻译过来,不就是爸妈不要你了,我也不要你吗,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是我不能不走,我已经对不起你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人,我知道我走了对你的打击很大,也明白几次拒绝你对你的伤害很大,可是我终究无法让她变成遭遇了杀猪盘的女人,而我更不能残忍的告诉你,即使你手里拥有了那一把剑,可还是无法保护我,因为连接我和沈晴雪之间的,不是剑,而是爱。
我终究无法对你说出,我对你是另一种爱。
我能给你的,只有短暂的陪伴,和一个拥抱,仅此仅此。
我反思了很久,在心里不断的扪心自问,即便上述一切都成立,可是我真的能做到抛弃你,抛弃与我从小一起长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几十年感情的你吗?我究竟从哪里来的这么狠的心,眼睁睁看着你瘫坐在地上嗷嗷痛哭,泪涕横流,依旧铁石心肠,视若无睹的离开?
我双眼无神的坐在位置上,无声的望着快速回退的窗外风景,嘴巴在不断发抖,双臂呈防御性的合抱在胸前,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究竟哪里来的这么狠的心,视你痛哭于不顾,残忍的离开!
对面的乘客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他看我的目光逐渐变得有点奇怪,我急忙抱住了自己的头,像和你曾经初中时在课堂时的那样,两条手臂包裹住头,趴在了桌子上,只不过那时候是课间睡觉,现在的我是在掩饰。
我终究抛下了可怜的你,残忍的踏上了回往北方的列车,也终究得以回到那个我不能辜负的女人身边,可是你呢?夜间的你是否会孤独的抹眼泪,是否泪水会打湿枕头?是否每晚都会在黑暗中不睡,双眼无声的看着对面那张床?可是我已经不在,我终究是残忍的抛下了你。
过了一会,我不顾列车其他乘客的目光,嗷嗷痛哭了起来,桌面不出片刻便湿透了,我能清晰感知到水渍粘黏在我的脸上,我终究是对不住了你,终究是抛弃了为了我而留在深圳孤单无助的你。
你不知道,我多么想带你回来,可是你执拗的不肯,我没有办法,而我也没有办法在她的身边也带着一个你,无论是她,还是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不允许!……
很久,很久之后,我放开了手臂,不顾所有人的目光,起身朝着洗手间走去,在里面洗了一把脸后,用纸巾擦了擦,而后烘干了手,便带着愧疚和自责回到了座位上,这次其他人没有再看我了,似乎他们都明白离别的滋味,我无端的想起了川端康成的《雪国》,她像是我的国,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深圳是不会有雪的,只有北方有,为了她,我终究选择踏上了这趟列车,终究是选择回到了北方,而你,只能被我残忍的化作过去。……我对不住你!
……
抵达韶关站的时候,我打开了手机,点开沈晴雪的聊天页面,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久久无言,想了很久,最终决定不说了,等她给我打过来电话我再解释吧。
我叫来了乘务人员,短暂的询问下,真的如我预料的一样,行得通。于是我就在这里下了车,刷了身份证出了闸机,火速走出了车站,像在追寻你。
立在车站外,我无声的仰视着韶关站,韶关站也很宏伟,不过却少了很多繁华,像你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和她比起来少了雍容华贵,多彩绮丽。
韶关站通向深圳北站的车票最快是一个小时后的,你不要哭泣,等着我。
不饿,也没有心情吃饭,因此即便已经快中午了,我在站外立着没有选择去吃饭,拍了很多风景,等会我会告诉你,我在这里下了车,要回去找你。
不久后我会告诉她,暂且等等,让我在深圳再多呆一段时日,我见不得你像乞丐一样双腿扭曲、膝盖折弯跪坐在地上,双手抱住两耳仿佛疯了般,嘴巴张的巨大,仰头嗷嗷痛哭,我看的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我又打开了微讯,这次点击的是你的聊天页面,再次点击,你的头像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你微笑着,清纯可人,“勿忘我”三个字,让我长叹了又长叹,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你,多年以后,你应该会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是刻在我灵魂深处永远的白月光。
终于,时间在我的盼望中抵达一个小时后,我过了安检,来到候车厅排队,几分钟,当刷身份证过了闸机后,我松了一口气,双脚踏进了列车。
你如果看见我突然回来,会不会很高兴?
我一下子心脏剧烈抽搐起来,感到如遭受泰山压顶,心脏被压的无法呼吸,而那一幕只是停留了一秒便在我的视野里消失,高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转瞬便已经看不到肖小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