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喝完后,也不舍得把那碗给魏令贞送去涮,道:“许家伯娘,这碗里能再加点水晃晃不,我们一会儿再喝。”
那紧省的劲儿,这是饿怕了。
魏令贞点头:“好,我端一罐水来,你再要喝水自己往碗里倒。”
沈金连连道谢,看许文泓也进地道里了,他也不敢干站着,也想进去帮忙,被许掌柜提溜住了,道:“就在这歇歇,也看着你弟弟情况。”
就这小身板,再折腾折腾,都不够败坏的。
……
魏令贞出去端水罐子,夫妻俩一起去了灶屋,许掌柜至此时才有机会把沈家三房的事情大致和妻子说了。
许掌柜说得很委婉了,魏令贞听明白沈三干了什么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胃里犯起了恶心,再看看主屋方向,又看丈夫:“那几个孩子?”
许掌柜知她担心什么,怕孩子的心性随了沈三那个当爹的,道:“几个孩子是好的,许叔往那村里走得多,私下里打听观察,也常接触,心性还是能判断得出来的,而且若是不好,以沈家长房和三房的关系,沈烈也不会还搭着人情托我照拂。”
说到这里少不得简单几句把沈家长房和三房的关系说了说,魏令贞听后,道:“沈家长房的人心地倒是好,没迁怒到这几个孩子。”
不过算算沈烈年龄,想想也是,从小带大的,小的两个昏沉着看不出来,大的那个刚才接触那一会儿粗粗看着是不错的,自己身体未必就强到哪里,一碗糖水都想着省给弟弟,这刚过来,也会不自在,想着去找活干。
魏令贞问:“几个孩子今晚是跟咱们一道走了吧?那以后呢?”
祁阳县都被围了,离北边更近的歙州现在自然也去不得,他们一家几口其实也没地儿去。
许掌柜沉吟,最后叹一声,道:“先带着吧,趁夜出去,这出口离城门远,外边是林子,出来前先留心下外边情况,趁夜藏到沈烈帮我们挖的庇护所里,那里我藏了不少粮食和盐,到时看情况,看是先藏些日子还是找机会背些粮食往山里逃。”
从在窝棚里弯腰抱起沈银开始,许掌柜就知道后面的路更难走了。
两个孩子饿得那样厉害,要仔细照料不说,后边好些天怕是都要人背着抱着,如果藏在庇护所还行,如果要快点往山里逃,多了这两个孩子,他们能带走的粮食就要少很多,后边不够吃的话,怕是还得冒险摸回庇护所来拿。
但还是得救。
他与魏令贞道:“我们娘,文博、文茵,包括云峥和清和这些日子来一直是得沈家和陈家庇护着才能安生藏在山里,躲过了眼前这一劫,沈烈托我照拂四个孩子,现在只得这三个了,我真不管的话,这三个孩子怕是活不过三天。”
他握了握妻子的手,道:“令贞,救他们的话,我们后边会走得难一点,可有庇护所有藏粮,应该还是安全的,不救的话能走得轻松些,但没碰上没这些渊缘还罢,碰上了看到了几个孩子的处境,我若置之不理,往后心里怕是都难安了。”
“而且,也算我功利,我们后面也无处去,庇护所倒是能暂时藏身,但是离县城近,也只能暂时藏身而已,久住是不成的。我原本的打算就是准备往和沈烈通信的那个山洞先藏着,那山洞还算隐蔽的,要是沈烈和陈大山会出来看有没有信,能碰上的话,我们能跟着走才是最安全的。”
带上这几个孩子,也算能还沈烈几分人情。
虽然他清楚,以他们现在和沈家陈家的交情来说,外边这样的情况,他们无处容身,而他们家原就已经进了避居之处,送进去的粮食就算他带上妻儿进去也够,何况庇护所里也没少藏粮,就算没救这几个孩子,沈烈和陈大山应该也会同意带上他们。
可总归还是不一样的,良心上难安,且这一辈子,他大概也不会敢和沈烈提起他知道几个孩子有难却见死不救的真相。
魏令贞和他夫妻十六载,哪里不知自己男人是什么样的人,笑了笑:“我没意见,后边的路你有章程,不会因为救人让我们一家人有太大的危险,这就可以。”
能得妻子谅解,许掌柜自是高兴,道:“那我挖地道去了,你就多上上心,照看下那三个孩子,主要还是饮食上,盐糖水过会儿再给喝点儿。”
魏令贞点头:“放心,我都有数的。”
……
许家老宅这边紧着挖地道,许叔那边也到了城楼,私下里找到那管事的士兵,把个沉甸甸的金镯给塞进了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