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桑萝也不多说什么,进山洞拿铲子把白天烧了火的余烬都铲到畚箕里,草木灰让沈安直接倒茅房里了。
事实上,不止草木灰,像锯木的木屑、草碎、树叶或是土,都是发酵肥的好东西,按一定比例混合,既能让肥力充分被激发,也能让臭味完全消失,后边上肥也不会满山谷臭味感人了。
她自己从前做绿肥做得多些,学习的时候对于粪肥发酵这一块也有些了解,照这样发酵好的粪肥呈褐色,肉眼看上去和土近似。
当然,正儿八经的沤肥自然不是像她现在这样直接往茅房里倒,最好是另外挖几个沤肥池,平时用木板和厚草帘盖上,留一点儿缝隙就行,没有现代能买到的菌剂,发酵时间要长些,视温度不同大概两到三个月之间可以完全腐熟。
想到这里,索性走了一趟隔壁,把这事跟陈老汉说了说。
陈老汉一听是粪肥的事,很是重视,门框也先不装了,让魏清和扶着些,就听桑萝细说起沤粪肥的方法来。
他也是种了几十年地的老庄稼把式,从前田要增肥的话,只能用轮种休种的方法,不够肥的田地五月六月就要密密的撒上豆种,先种绿豆,其次小豆,到七八月时犁地,把豆苗盖进地里闷死,就是绿肥了,这样增过肥的田,来年春就可以作谷田。
而粪肥,他们大多是直接施用,条件好些的人家,听说有牛,用牛踏粪,然后再施用,他们乡下没这条件,也就听听。
这会儿听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法子,很是上心,细问了好些,自然,新方法总少不得疑虑,又与桑萝确定是哪里学来的。
这自然又被推到了家里的藏书。
书,老百姓是很信的,那都是有大能耐的人写的!
而且桑萝也说了,去年八月再种地,她就试着照书里的法子堆过肥,因当时天热,肥料腐熟更快,十月就用上了肥料,在菜地上,那些菜长得还不错。
对桑萝种菜这件事,陈老汉最深的印象是第一次种的那批菜,那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现在敢听桑萝的沤肥法子,一是桑萝在他这里的印象已经完全颠覆,二是对书的崇拜,桑萝说这是书里记的,而第三个,则是桑萝去年秋冬第二次种菜,那菜是真长得不错。
陈老汉为什么知道那些菜长得怎样,因为那些菜与其说是桑萝种的,还不如说是沈安和沈宁在他家老婆子带着种出来的。
自家老婆子什么本事陈老汉清楚,结果在半山小院后边种的菜比他们自家的还好。
陈婆子当时还稀奇,也没见施粪水,怎么就长得这样好,细看了土,发现土特别好,现在陈老汉算是知道了,什么土特别好,那就是肥,肥不一样。
因而桑萝把这沤肥法一说出来,陈老汉是真激动,许家的门框子都先不管了:“走走走,阿萝,你跟我往对面去一下,把这沤肥的事跟那边几家也通个气,你懂得多,能说得更清楚,等跟那边几家也说了,咱这两天就把你说的那个池先挖一个出来,正好现在山谷里别的不多,清出来的草叶和锯木头的木屑特别多,咱马上就能堆一个。”
插秧前上肥省了,这山谷里的土和之后几天要从外边往里运的土都是好土,那肥力足足的,现在堆上肥,正好供后边几次追肥用。
把魏清和一丢,又跟许老太太说了一声等会儿再回来,喊着桑萝就走。
桑萝也理解,对农人来说,再没有比种地更大的事了。
许老太太刚才也听了个全程,显然也知道,朝二人摆手:“这是要紧事,你们先忙,我们这不急。”
等目送两人走了,许老太太还喃喃:“这桑娘子,别是士族流落出来的小娘子吧?”
陈老汉只看到山谷里能有好肥用了,许老太太看到的却是更多,给地增肥的法子啊,虽还不知成效怎样,但只要比现用的稍好,那都是豪门大族会死死攥在手里的东西。
庶族手里如果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着也会想办法给家族谋些利益,找对门路,献上去谋个官身,让家族再起也是不难的。
……
桑萝不知道她提供的一个沤肥法子,让自己的身世在许老太太那里变得越发神秘起来了,就她自己来说,升斗小民,有这东西也谋不着什么利益,压根没想太多,纯粹是解决当下生存问题,优化一下自己生活质量。
桑萝过去只是把大概的方法说一说,具体到怎么操作,池子挖在哪里,她就不操心了,想也应该是峡谷外围那一段,原也留了进出的路,不过要多挖几个沤肥池的话,想来地分在那边的卢家怕是要让出一点位置来,这个是几个老爷子要商量的事了。
桑萝别过众人,回到自家山洞那边去,也是这会儿,沈烈手边的活终于做完了,一见桑萝就唤她帮忙搭把手。
所谓的搭把手,桑萝要干的活和魏清和差不离,装门框之类的东西帮着扶一下,递递东西,仅此而已。
然后她就真见识了陈有田曾经说的,沈烈是个做木工的好手,做事那是真稳。
一堆零零散散处理过的木柱木板木桩子,桑萝就见他或打进地里做柱,或对上榫卯,用木块和锤子,有节奏的一通敲成了梁,一块块板子和柱子,在他手里丝滑乖顺得不行,都没到两刻钟,净室的门墙就都装好了。
连门闩都齐全。
转战到自家住的山洞口,又一通忙,门框成型,再看到沈烈把寸余厚的木板一块一块上上去,上了几块,桑萝才知道沈烈口中所谓的暂用的简易门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