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看到方辰和赵文宇有些害怕,便躲在了沈母的身后,试探的探出头看着二人,好像有些怕人。
沈父蹲下身子,轻声道:“小可,这都是你哥哥的好朋友们,快叫哥哥好。”
“哥哥好。”小男孩并没有探出头,只是躲在背后叫了一声。
方辰对于小男孩还有印象,沈一然离世时,才三,四岁的样子,不记人也很正常。
“小安可都长这么大了。”赵文宇不禁感叹道。
沈母点点头,回道:“时间过的太快了,一眨眼,五六年都快过去了。”
除了沈安可外,剩下的四个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那座墓碑,眼中神情不尽相同。
时间过去了五,六年,沈一然,你现在好吗?是不是开始新的人生,一定过得比这辈子要好一些。
沈一然离世后,沈父,沈母带着沈安可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去到了扬州定居,逼迫着自己强行开始一段新生活。
又寒暄几句后,两人辞别沈家一行人,往墓园的另一头走去,他们还要替沈一然去看一眼林语嫣。
相比于沈一然的墓碑,林语嫣家中重男轻女,碑上甚至没有一张照片,碑前空空荡荡。
方辰从沈一然那里听过关于林语嫣的事情,她出生的时候,家里老人就嫌弃她是一个赔钱货,如果不是林母用命阻拦,那她可能就已经被家人卖了。
后来,她有了一个弟弟,家里对林语嫣的更不在意,所有的好事都留给了她的那个弟弟,甚至父亲的家人,都不想让林雨嫣去读高中,幸好林母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养得起她的女儿。
沈一然是纯粹的唯林雨嫣主义者,或许是出于对林语嫣身世的同情,一直默默的守护着林语嫣,从小到大,永远都在陪在林雨嫣的身边,甚至因为林雨嫣被欺负,还为她打过架,挨过处分。
林雨嫣去世,来看她的人只有林母和沈一然。
林母在女儿去世后,伤心过度,大病一场后,随着自己的女儿去了,沈一然离世后,除了方辰和赵文宇会在看沈一然顺便看林语嫣一眼外,就没有人再看她了。
方辰离开之后,从那捧花里拿出了一束,放在了林雨嫣的碑前。
两个人离开墓园,赵文宇长舒一口气,问道:“你说这算得上殉情吗?”
“算吧,至少我们是这样认为的。”
赵文宇打开车门,目光落在后排放着的那一大束玫瑰花上,问道:“接下来,你该带我去看看这束玫瑰花的主人了吧。”
“走吧。”
方辰开着车,在等绿灯时,他向赵文宇问了个问题,“你知道,我吉他是和谁学的吗?”
赵文宇摇头,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就短短的一个暑假,方辰就学会了吉他。
“你是和这个人学的吗?”
“嗯。”方辰点了点头。
如果说除了叶依清外,还有谁彻底改变了方辰的人生,那只有一个答案就是常颖。
方辰第一次见到常颖是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临近傍晚,他从兼职的地方回家,走过护城河上的堤坝时,看向湖面,鬼使神差般走了下去。
他坐在栏杆边,感受着清凉的河风,掠过自己的身边。
方辰看着波澜的湖面,不禁自嘲低头笑了笑,他的高考成绩离本科线差的并不是很多,如果复读一年或许能考上去,但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他复读。
想起晚上回去也是面对父母的臭脸,他只想在湖边多待会,毕竟还有凉风可以吹。
忽然间,一阵悦耳的旋律传进了方辰的耳朵里。
顺着旋律传来的方向看去,离他不远的桥洞下,有着一个短发女生正抱着把吉他,弹奏着《晴天》。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方辰走到女生不远的地方看清了她的相貌,容貌清秀,一头短发更显干净利落。
他坐在女生不远处的石头上,跟着女生弹奏的旋律哼着歌。
“拜托,你唱歌很难听诶,能不能别唱了,乱我节奏了。”
就在方辰还陶醉在自己的歌喉之中时,女生停下吉他,怒斥着方辰唱歌难听。
“你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弹得太好听了,我控制不住的跟唱起来。”方辰赶忙道歉,顺带拍了个马屁。
女生听到方辰的赞美,笑着点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继续弹奏着吉他。
靠近后,方辰才看见,吉他的弦已经锈了,但丝毫不影响女生的弹奏。
女生弹了多久,方辰就听了多久。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每天下班,方辰都会来这里听女生弹吉他,久而久之,他知道了女生的名字叫常颖。
某天,方辰从做兼职的地方下班,跟往常一样来这里听常颖弹吉他,以往的这个时候,常颖已经开始弹了很久。但当他抵达时桥洞时,常颖坐在河边,双脚悬在水面上,吉他放在她的旁边。
“不是说今天要弹的时间长一些吗?”方辰缓步走上前。
常颖转头看向方辰,笑道:“不能总是我弹,要不我教教你?”
“我笨,学不会。”
“人一出生,除了喝奶外,什么不得学?来我教你。”常颖一把将身边的吉他塞给了方辰。
半推半就之下,方辰开始学习弹吉他,他一开始确确实实的弹不好,永远记不住音律,但短短一个月下来,就已经可以弹一些简短的曲子。
常颖每天都会出现在桥洞下面,有人能够和自己开玩笑和聊天,这是方辰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但方辰每每问起常颖关于其它消息时,她总是闭口不言。
副驾驶上的赵文宇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遇到贵人了,难怪弹得这么好,原来这束玫瑰是给她买的啊。”
“嗯…”
“送到她家里?”
“不。”
“那送到哪?”
赵文宇的问题,方辰并没有回答,于是又随口问道:“那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哦,她死了。”方辰的语气极为平淡,好像在说一件丝毫不关己的事。
赵文宇有些震惊,他看向方辰,脸色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可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赵文宇不难看出在方辰的眼底中全都是悲伤。
后来,方辰去南京读书,两个人也有联系,而在大一升大二的那个暑假中,沈一然的离世让他备受打击。
仍旧在那个黑色七月某天的晚上,台风天,下着大雨,他接到常颖的电话,说让方辰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