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三河烈士陵园。
老丁去年跟开发区申请经费买的树苗送到了,一卸下车就去仓库取来铁锹,跟陵园唯一的职工王铁军开始栽。
栽树不能没水。
刘德贵得知他们在栽树,立马叫上水利局防汛物资储备中心唯一的职工严华栋打开仓库,抬出水泵,用小推车推到河边,接上水管,拉到陵园里,随时准备发动水泵上的柴油机帮着浇水。
“刘主任,辛苦你了。”
“闲着也是闲着,辛苦什么呀。”
刘德贵从挖坑挖得腰酸背痛的老丁手里接过烟,问道:“离植树节早着呢,干嘛急着栽?”
“谁规定栽树一定要等到植树节的?”老丁笑了笑,点上烟美美的抽了一口。
刘德贵看了一眼堆在边上的树苗,笑道:“丁所,你这是自讨苦吃!不就是栽树么,完全可以等到清明节,让来扫墓的单位带树苗来栽,既不用你求爷爷告奶奶申请经费,更用不着你亲自动手干这活儿。”
“我让带树苗人家就带?我让人家栽树人家就栽?”
老丁一连反问了两句,轻叹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一年就扫这么一次墓,就接受这么一次爱国主义教育,好多单位还搞得像走过场。打着旗子来献个花圈,听着哀乐默哀几分钟,拍张照合个影就完事了。”
环境真能改变人。
在烈士陵园呆久了,对长眠在此的革命先烈就会自然而然的崇敬。
比如老丁,做了那么多年公安,当了那么多年干部,退休前没干过什么活,可现在却闲不下来,不是修建花草树木,就是打扫展厅,要么跟瓦匠、木匠似的修修补补。
在他看来只要能让人们记住长眠在此的革命先烈,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刘德贵正暗暗感慨,老丁好奇地问:“刘主任,今天有领导来指导工作?”
“没有,没领导来。”
“那你们那边今天怎么那么热闹?我见来了好几辆车。”
陵海预备役营的营区建的很大很气派,可营里的预任官兵没特殊情况一年最多来训练十二天。
上级觉得不能让偌大的营区闲置,所以把开发区和周边几个乡镇每年的民兵训练也安排在这里,甚至在大门口挂上了一块陵海市武装部民兵训练基地的牌子。
尽管如此,营区一年仍有大半年闲置。
前几天钱书记来江边检查工作,路过营区进来转了转,又有了新想法。
刘德贵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来的是纪委的人,到这会儿都没走,说是要借用我们的地方用一两个月。”
老丁愣了愣,惊诧地问:“纪委在你那边办桉?”
“好像是,早上带来两个人,一来就关进了四楼宿舍,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有几个纪检干部盯着,午饭都是送上去的。”
“双规?”
“不知道。”
老丁很好奇,追问道:“被关在四楼宿舍的那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刘德贵想了想,沉吟道:“看着有点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纪委办桉在我们这办桉,我们要帮着保密,所以我也没敢打听。”
“你们好歹也是个营级单位,纪委想借用你们的营区,你就答应?”
“钱书记亲自给杨部长打的电话,杨部长发了话,我敢不借吗?”
“杨建波知不知道?”
“他去学习了,杨部长没告诉他,他哪知道这些。”
只要跟咸鱼共过事的人都能进步,这已经成为了共识。
比如杨建波,如果没跟咸鱼搭班子,要是没跟咸鱼去北湖抢险抗洪,他的职业军人生涯,十有八九止步于正营,这会儿很可能正在考虑转业。
因为咸鱼,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
过完年就去省军区学习,等学习完回来就能提副团,就是陵海武装部副部长兼陵海预备役营营长。
陵海预备役营的情况又比较特殊,咸鱼由于要组建滨江海军预备役防救船大队,只担任了一年营长。
郝秋生接替咸鱼干了没几天,又因为作风问题被撸了。
部队的军事主官变动不能太过频繁,能想象到这个营长杨建波至少能兼三五年。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武装部一样是“营盘”,再过三五年,就算杨部长想继续干上级也不会同意,而杨建波作为陵海预备役营这个标杆预备役部队的军事主官,有很大希望提正团接替杨部长担任陵海武装部长,甚至能成为陵海市委常委!
先是边检站的李军,现在轮到了杨建波。
老丁感叹道:“建波命中遇贵人,要不是咸鱼,哪有他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