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把刚才整理好的发票放进抽屉,接着道:“从社会上招的厨师、服务员,让人家另谋高就。我下午带钱过去给人家发工资,发完厨师、服务员的工资,就要跟纪委吴书记一起审计宾馆这两年的账目。”
韩渝笑问道:“还要审计?”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师父不占公家便宜,好多人去宾馆吃饭住宿挂账,有的确实是公务接待,有的不是。周局要求一笔一笔全要查清楚,把该要的钱全部要回来。”
“大师兄有没有去那儿挂账?”
“挂过几次,不过都是为了工作。”
“大师兄也有接待任务?”
“他们去人家那儿办桉,人家很帮忙。人家出差路过陵海,他总得请人家吃顿饭吧。”
“那这个算不算公务接待?”
“周局说不算。”
居然要查自己的丈夫,这算什么事啊。
张兰别提多郁闷,唉声叹气地说:“他在金盾宾馆一共挂了六次账,每次带外地同行去吃饭、安排外地同行住宿都是经过吴局同意的,每次吃饭吴局甚至都参加了。
吴局如果不点头,他一个小小的中队长也签不了单,可现在又不好去找吴局。八百多块钱,全要自己掏,相当于这半年班白上了,你说我倒不倒霉。”
大师兄都在那儿挂了八百多块钱的账,可见那些大队长和所长在金盾宾馆挂的账只会更多,难怪金盾宾馆不赚钱呢。
韩渝憋着笑说:“是够倒霉的,晚上让他跪搓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打肿脸充胖子。”
“我半年工资都快没了,你居然有心情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对了,不开宾馆了那栋楼怎么办。”
“卖掉。”
“卖掉?”
“嗯。”
张兰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解释道:“周局来陵海前是市局的内保支队长,专门跟企事业单位打交道的。我算看出来了,人家在上任前就想好了怎么变卖局里的这点家当,都已经找好买家了。”
韩渝好奇地问:“卖给谁,谁会要?”
张兰滴咕道:“卖给保险公司,孙政委一大早就找人评估值多少钱。虽然要等评估好了再跟保险公司谈判,但肯定要卖给保险公司。”
“你怎么知道的?”
“保险公司上午刚给我们转了五十万,说是预付款,给我们局里救急的,不然下午哪有钱给宾馆的厨师、服务员发工资。”
“这么说的话,周局是挺厉害的。”
“还有件事,刚才去吴书记那儿问审计的事,正好听他们说李世昌的问题调查清楚了。”
“他有什么问题?”
“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不少,不但要处分,还要把他调到隆永派出所。”
隆永是陵海的飞地。
如果论直线距离,离陵海城区不算远。
可中间隔着条长江,交通极为不便,并且岛上条件很艰苦,把李世昌调到隆永派出所,这跟发配差不多。
韩渝正不知道该点上什么,寻呼机突然响了,一看上面的液晶显示,急忙道:“张兰姐,石所呼我,我先挂了。”
“行,我也该回去吃饭了。”
韩渝挂断电话,飞快地拨打所里的号码。
等了大约半分钟,听筒里传来石胜勇的声音。
“咸鱼,刚接到通知,昨天刚上任的周局,下午要来我们所里调研,办公室的小肖说周局还要去你那儿看看。”
“要不要通知刘所和蒋科?”
“局里没提这个要求,我们就不多这个事了,你打扫下卫生,准备准备。”
……
与此同时,朱大姐正在港监局三楼的小会议室里接待张均彦和王文宏这两位老邻居。
“周慧新很给面子,或者说他很缺钱。同意卖船,也同意放人。他打算下午去白龙港调研,然后找人评估,争取在春节前把这件事敲定。”
朱大姐笑了笑,接着道:“我们局里也准备好了资金,现在就看你们二位的了。”
两个大男人没办成的事,一个女同志很轻松地办成了。
张均彦有些尴尬,一脸不好意思地说:“我这边没问题,咸鱼的情况我早向港务局汇报过,港务局的几位领导对咸鱼印象深刻,说咸鱼这样的人才早该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