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有机会外调,而且有机会上调。”
“他不是被限制使用吗?”
“他是被限制使用,但他只是个股级干部,在上级眼里他连个小领导都算不上,只要市局或者我们陵海的一把手作保,想帮他解决副科不难。”
师父那么有能力的一个人,直到去世只是正股。
韩渝越想越不是滋味儿,暗然道:“可惜我师父人缘不好,人家不愿意帮这个忙。”
“恰恰相反。”
“杨局,我不太懂……”
“不懂不是坏事,比如你师父,他什么都懂,可又什么都不懂,一辈子如同没长大的孩子,直到临终前依然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心,心地单纯,不愿意被世俗同化,这种品质、这种本性,实属难能可贵。”
杨局勐抽了一口烟,接着道:“如果当年他人缘好,上级十有八九不会帮他说话,因为这是要承担政治风险的,这跟许多有能力、工作干得很好的人却得不到提拔是一个道理。”
韩渝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我师父人缘不好,上级还愿意帮他说话?”
想到徐三野那短暂而又精彩的人生,杨局不禁笑道:“上级不是真想帮他说话,只是……只是想赶他走。咸鱼,郑大红你有没有听说过。”
“前任局长,听说过。”
“李书记恢复工作担任局长的时候,虽然没法儿让你师父进入局党委班子,但对你师父是委以重任,局里不管大事小事都会跟你师父商量。后来李书记高升,郑大红调到陵海担任公安局长。”
“后来呢?”
“有你师父在,郑局怎么树立威信,又怎么开展工作?市局和县委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不然怎么落实组织意图,于是打算联合去市委帮你师父作保,想给你师父提副科,把你师父调到市局刑侦科担任副科长。”
“再后来呢。”
“在工作安排这个问题上,当事人虽然不能跟组织讨价还价,但组织也会找当事人谈话,结果你师父不愿意上调市局。”
“他为什么不愿意去,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了!”
“因为他对陵海,尤其对我们陵海公安局有感情。在你分配到我们局里之前,他虽然不是局党委成员,但一直把自个儿当成局长,搞得我和郑大红当年一样很尴尬。”
杨局顿了顿,自嘲地说:“好在你稀里湖涂被安排到了我们局里,他收到你这么个会开船修船的徒弟,仿佛看到了新大陆,对局里的事不再感兴趣,一门心思驰骋长江。所以我也要感谢你,不然我这个局长做得会很憋屈。”
韩渝可不敢蹬鼻子上脸,急忙道:“杨局,我师父对你一直很尊重,他经常夸你。”
“夸我比郑大红有能力是吧?”
“嗯。”
“这是很高的评价,而且他没给我取绰号,确实不容易。”
想到师父那喜欢给别人取绰号的爱好,韩渝禁不住笑了。
杨局扔掉烟头,勐地转过身:“咸鱼,你师父对局里有感情。这个局长我做了近十年,对局里一样有感情。现在的水警中队、曾经的沿江派出所干出了那么多成绩,甚至被上级誉为‘万里长江第一哨’,你说我能把趸船和001‘卖’给张局吗?”
韩渝终于知道局长为什么会说那么多,急忙道:“不能!”
“如果张局直接跟我陵海公安局买,我虽然舍不得,但我也会卖,毕竟趸船和001只有在长航分局才能得到较好的保养维护。可他没钱,钱是市里出的,市里又打算把钱给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