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当代枭雄

清末的法师 黄文才 3328 字 2个月前

譬如弗·奥·科诺诺维奇道貌岸然,不愿意让任何人富有,便限制了各阶层收入,让他们恰好花光了钱财,让他们永远干活。

譬如他会让一些来路不明的传染病患者,在人群中逗留,故意传播疾病,再让医生为其诊治,以此来邀买人心。

譬如为了保存流放犯的体力,防止他们流连女人的肚皮,便散播梅毒,让他们不敢招惹那些卖身的女人,以此来让犯人竭尽全力的干体力活。

这些流言往往恰到好处,都是北岛很普遍的情况,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也罢,谁也解释不清楚。

但流放犯和工匠更愿意将自己的穷苦,归咎于这些“阴谋”上。

黑田利良听了内心悚然。

好他妈歹毒的手段呀。

说起弗·奥·科诺诺维奇和北岛沙俄当局,工匠和流放犯破口大骂。

说起赵传薪和维和局,他们语气温柔,声情并茂,脸上带着神圣的期待:“赵传薪大人好啊,荣耀归属主宰一切的圣主和赵传薪大人。赵传薪大人今年建兵营和部分民宅,明年会建更多。他保证,我们赚的钱足以买这些漂亮、结实、干燥、暖和的砖瓦房,再也不受雨雪侵蚀之苦。一家人住一栋这样的房子,想想看,房子,女人,孩子,牲口,庭院花园和菜地,这赶得上在陆上的生活了……”

黑田利良听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在内心冷笑。

果然,他看这些工匠干活一直到晚上。

他发现,这些工匠每当累了,想要休息的时候,看一眼不远处立着空心廊柱的石头堆砌的酒馆,和旁边的百货商店、餐厅以及成衣铺子,他们身体就会被注入一股子莫名其妙的能量,起身继续干活。

到了晚上,监工来了。

监工是维和局执行官列维坦的人,他们检验今天的进度是否合格,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工匠们在一旁点头哈腰。

等监工验收完,结账后,这些工匠和流放犯欢天喜地的离开。

有人去成衣铺子买新衣裳,有人去餐厅吃大餐,更多的人则一头钻进酒馆里。

黑田利良跟着白天的工匠,工匠目的地很明确——酒馆。

工匠对黑田利良说:“这就是萨哈林的巴黎,不乏谋生之道,也是交朋友的场地,喧嚣热闹,你可以喝上一杯解解乏,也可以在赌桌上试试手气,钱多的话,搂着你们日本的艺伎,她们的身体比我们俄人女子更柔软,美妙极了……”

黑田利良不动声色,跟着他进了酒馆。

他要给工匠点一杯伏特加,工匠却说:“这段时间,我喝惯了一种叫做龙舌兰的烧酒,您还是帮我点那个吧。”

黑田利良也尝试了一下,感觉喝不惯。

当这些流放犯和工匠下工,酒馆顿时热闹起来,人满为患。

赌桌被占满,酒桌满坑满谷,就连空地上都摩肩接踵。

天知道怎么把水曲柳这种“桀骜不驯”的木材造成了吧台桌面,纹路清奇。

吧台上还有点歌机,10戈比一首曲子,不算便宜。

但唱片很多,卡在一个木槽里,点什么歌,日本酒保就会娴熟的找出来。

角落里的荷兰式火炉没有点火,因为光是人呼吸出的热气,就让这里穿不住短大衣。

此处的艺伎和日本国内不同,她们没有将脸涂的跟鬼一样白,牙齿也没有涂黑,脸上反而要涂一点点红色晕染开,让自己显得健康。

她们的嘴唇涂抹一种口红,这种口红鲜而不艳,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据说这种口红在旁边的百货商店有卖,价值不菲。

她们穿着光鲜的和服,踩着高跟鞋,迈着小碎步,身上散发出各种香气,总是挂着由衷的笑脸穿梭在人群中,对毛子而言充满异域风情。

但未经允许,没人敢对她们上下其手,因为酒馆里有护卫虎视眈眈,搞不好要挨鞭笞。

有一个赌桌围满了人,黑田利良望去,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原来桌上的几人他都熟悉。

维和军训练士官佐藤正义,维和军连长能成文,维和军执行官列维坦,北岛的背叛者波亚尔科夫,还有……黑田利良的老熟人,律师江涛六……

这些人聚在一桌,玩一种底层毛子才会玩的什托斯纸牌游戏。

他们每个人身前,都堆满了卢布银币、日本银元、鹿岗镇女将钱还有一种漂亮的纸币。

数目之大,令人咋舌。

黑田利良看见江涛六赢了,就敲响旁边的钟。

酒保见了,就去江涛六那里拿钱,并扯脖子高呼:“江涛先生赢了38卢布,这一轮由江涛先生请!”

酒馆内顿时欢呼起来,但并没人感到惊奇,除了黑田利良。

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在他印象里,江涛六是个庄重到一丝不苟的律师,怎么会干出这般浮浪而败家的举动?

当酒保喊完,酒馆内狂热起来,其它赌桌的赌徒的钱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肆意挥霍——那都是他们白日里辛苦赚来的。

工匠告诉他:“这座酒馆还是太小了,旁边正在建另一个更大的酒馆,据说有回风构造的通风结构,家具都是维也纳式家具,地板要刷漆,外面的墙会涂成红色,人们可以昼夜不停的狂欢,真是人间天堂。”

黑田利良心想:我看倒像是人间地狱。

很快,那边的波亚尔科夫将身前的钱输尽,他一推扑克牌,意兴阑珊道:“不玩了,没意思,今天上帝不站在我这一边,明天再继续。”

于是牌局便散了。

黑田利良急忙和工匠告辞,紧随江涛六而去。

“江涛君,等等。”

江涛六回头,见是黑田利良便驻足等待。

“黑田先生,有什么事么?”

“你为什么要赌钱?”

江涛六面色严肃道:“黑田先生,我现在为赵先生工作,不方便透露更多。”

其实这句话就等于透露了些内容。

但黑田利良兀自不满足,刨根问底:“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江涛六左右看看,将他拉到僻静处,低声道:“告诉你也无妨,但你不要传出去。其实,我们在演戏。那些钱是固定的。每天,我们四人要至少请两轮龙舌兰酒。当有一人把钱输光,赌局就会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