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但听远处狼嗥燃起,凌钦霜贴着长草,飞掠而过,转眼已去数丈。回眼瞥时,那小小的影子兀在原地拖尸不辍。
奔到一条河边,狼嗥悠悠远去,声音渐弱。凌钦霜心中吃惊:“这群狼的脚程好快,只一瞬工夫,便去了数里之外?滕吉怎么也有这般脚力?”回头望时,金乌渐起,天已大亮,不觉精神一振,又向上奔。
攀山越岭,如穿云雾,沿途时时可见狼尸,偶尔竟有豹尸。如此循声叫喊,追了整整一天,却也未见到滕吉的影踪。但觉寒气渐浓,四周的景象悄然而变,放眼都是密林杂冰,怪石堆雪。
其时日暮西斜,越往上行,积雪越深,难行之极。到得深夜,乌云遮月,竟再不闻狼嗥之声。茫然环顾,凌钦霜欲要返回,然四野险峰绝壁,雪海无际,却哪里辩得出东西南北?情知已然迷路,不由暗暗叫苦。
他在山谷中奔了一日,又饥又渴,好容易打了只血雉,便生了堆火,烤来吃了。身上方有暖意,陡起一阵狂风,便将火堆打灭。一时之间,伸手不见五指,唯余凛凛的寒风在耳边呼啸来去。
凌钦霜摸了处大石,坐下歇息。方要入睡,忽觉风中隐含丝丝腥气,猛听身后一声咆哮,凶恶非常。凌钦霜一个激灵,从大石上翻将下来,未及拔剑,腥风烈起,便见一条长大黑影便从头顶疾扑而下,如飞来山岳,卷得白雪漫天,竟是一头金钱大豹,不觉大惊失色。他幼时虽以打猎过活,但所猎不过是些野鸡野兔,便是野猪亦不常见,却又如何见过如此大豹?乍见一对飞爪袭面而至,森森利齿咬落颈间,不由得冷汗长流。然形格势禁,不容多想,身子一掠,便从豹子身侧疾滑而过,闪出丈外。一转头间,却见又一头豹子缓缓逼近。
这头豹子体型略小,但一对铜铃大眼幽幽放光。见它四肢轻刨雪地,倏地扑来,凌钦霜一闪,便又跃在一边。那小豹转身又扑,举爪来抓。凌钦霜撤步避开,寒光一闪,已然拔剑在手。小豹吃了一惊,后挪半尺,低低吼叫。那大豹忽然大吼一声,便与小豹迈开大步,在丈外绕着凌钦霜转起圈子,伺机而动。凌钦霜心神稍定,立于豹吻之间,双睛始终不离豹眼,剑尖斜指,随之轻颤,静待来攻。
双豹越转越疾,圈子越收越小。猛然之间,但听一声大吼,凌钦霜眼前陡暗,那小豹人立而起,张开大口,便向他咽喉咬来。凌钦霜向左略退半尺,稍避其锋。那小豹扑击之势凌厉之极,全无回旋余地,凌钦霜趁机反手一送,寒光闪处,剑已插入了豹口,三尺厉芒隐没半截。小豹痛彻心肺,登时凄声惨号。凌钦霜飞起一脚,向它额头踢去。哪知小豹负伤,凶性反增,剑入其口,森森利齿竟而将之死死咬住,凌钦霜一踢之下,抽剑不出,自己反被带了个趔趄。
母豹爱子心切,眼见幼豹负伤,咆哮扑来,前爪瞬间搭上凌钦霜肩头。啪地一声闷响,衣衫撕裂,血痕如缕。凌钦霜吃痛,大喝一声,凌空而起,叫力一扯,幼豹连剑直飞向了半空。他如风飞掠,右手自下而上斜斜拍出,轰的一声,已拍在小豹肚腹之间。他这一掌运足十成功力,足有排山倒海之威。豹子小腹最是柔软,却如何承受得起?它叼着长剑,向前蹒跚几步,吼叫翻滚不迭,鲜血自口中滴滴落在雪上,再过一会,终于不动。
凌钦霜未及松气,猛闻豹吼贯耳,响彻夜空,只震得雪块层层而落。凌钦霜凝目望去,那头母豹摇摇晃晃到得小豹身边,四爪刨雪,一面垂头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咆哮,一面伸出柔软的舌头,舔舐着小豹脸上的茸毛,口中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