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略作沉吟,便大声道:“各位父老兄弟,前面大船搁浅,烦劳大伙儿帮忙。只一趟,一人一两纹银,可愿干么?”
众纤夫闻言,一时面面相觑。一老汉嗫嚅道:“大小姐不是诓我们么?”
婉晴入怀取了银两,道:“只要大伙儿完工,这银子便都是你们的。”众纤夫方始置信,眉开眼笑,当下抢着便随婉晴前去套船拉纤。
楚天渊一声令下,霎时“嗨,嗨呦呦,嗬嗨,拖呀……”的号子声远远传了出去,直干云霄,豪迈之中,自有一股悲凉。
凌钦霜见几名老者脸涨通红,肩头为粗索磨出深深血痕,心下不忍,当下上前相帮,奋力拉纤。只拉得数下,肩头掌心亦已破皮。
婉晴暗叹一声,见得魏楚三人并一众舵手自在船头指点谈笑,便叫道:“喂,你们也来帮忙!”
魏玄贞笑道:“老爷出钱,奴隶出力,乃是天经地义。”
魏雍容道:“是啊,天下间哪有少爷替奴才干事之理?婉儿,外面风大,你快上来吧。”
婉晴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自回纤道去了。
约摸一个时辰,楼船终过浅滩。众纤夫欢声雷动。婉晴便一一纷发银两。众纤夫双眼放光,磕头不已,穿了破衣烂衫,生起火来,各自围烤。
凌钦霜内功底子不弱,却亦觉浑身散架,软在地下,一时喘气不已。婉晴静静坐在他身畔,用手帕替他包扎掌心伤口。凌钦霜叹道:“不碍的。”婉晴道:“你解开衣衫,给我瞧瞧肩上伤口。”
凌钦霜不觉羞赧。婉晴道:“大伙儿都坦胸露背,凌大哥却怕什么了?”不由分说,伸手便给他解衣襟。
凌钦霜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他肩头为纤索所磨出血,此时血水凝结,早将破碎衣衫凝住,加之汗浸盐汲,本已奇痛难忍,婉晴一拉之下,连襟带肉,登时血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