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家庄

休息过后,便是快马加鞭的赶路。这一路都是大路,路上行人不少。众人虽然把枪支藏了起来,依然引得路人纷纷闪避侧目。赵家庄位于莱阳县南部,与即墨县相邻了,相距有两百多里地。在这个没有导航的时代,若没有熟人指路,连路都是找不着的。杨解放也不认得路,上次走这条路时是被绑在马车里的。农村有句俗话:路在嘴上。杨解放一边赶路,一边找人打听,这个时代交通还是很落后,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绕了多少路,下午总算是到了地方。

没有立刻进村,杨解放带领众人绕到村东边的一个小树林里躲藏。按照大家的意思,等到半夜再偷偷进村,打劫完就走。别看这些人嘴上说得厉害,其实心中忐忑不安,并不想多生事端。并非所有的土匪都是凶神恶煞的,这些人的胆量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大。陆子奇和铁锤铁蛋等或许真杀过人,但那是在盛怒之下的一时冲动,在理智情况下再要他们杀人可就未必敢干了。

杨解放没有告诉大家,他的真实想法。不就是几个土财主家的狗腿子吗?能有什么战斗力?要是连这个都干不了,还怎么跟教员去闹革命?杨解放心中却是一股盲目的自信,决意干票大的。杨解放让大家先躲在这里休息,他要去侦察一下。侯飞想要一起去,杨解放倒也没拒绝,带着侯飞来到村东头一户比较偏的人家。这是他的儿时玩伴王大力的家。但凡农村孩子,基本上是放养的,谁还没几个撒尿和泥巴的玩伴啊?王大力、陈二狗都是杨解放的儿时玩伴;因为他们都不姓赵,常常被赵家庄赵姓孩子排斥。王大力比杨解放大了一岁,陈二狗则与杨解放同年,三人小时候玩得挺好,直到后来上了学才渐渐疏远起来。

王大力此时正在家门口劈柴,他长得人高马大,比较憨厚。巧的是,陈二狗竟然也在,在旁边打下手;把劈好柴堆好,没劈的柴放到合适的位置上。陈二狗身材略显消瘦,眼睛里特出一股机灵劲。见到杨解放走了过来,两人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待走得近了,陈二狗叫道:“杨三娃,还真的是你。”杨三娃是杨解放的小名,因为他排行第三,除了姐姐之外,还有过一个大哥,夭折了。

杨解放喊道:“大力哥,二狗子,想不到你们在一起,倒是省得我多跑一趟了。”陈二狗道:“三娃子,你还真经不起念叨,我们正在说你呢。”喊着儿时的小名,特然觉得特别亲切,好像回到了儿时一般。杨解放问道:“念叨我什么?怎么会突然念叨起我来了?”王大力回道:“二狗子说,要是当初我们能搭把手,帮你们家一把,或许你们家就不会这样了。”杨解放苦笑道:“你们两家都租了赵金元家的地,怎么帮啊?要是得罪了他们家,收回了你们两家的地,你们两家怎么过日子?”王大力一脸无奈,认同道:“是啊,所以大家都怕他们家。”陈二狗却道:“其实也未必没有办法,要是咱们这些佃户联合起来,他赵金元也得犯愁。”杨解放听得心中一亮,这个想法太好了,正是自己想要的。

陈二狗又道:“三娃子,赵长贵回来了,今天去赵金元家闹了一场。”杨解放思索了一下,很快想了起来,赵长贵是村里个一个年轻人,农忙时曾帮他家打过短工。陈二狗突然提起他来,让杨解放有点不明所以。陈二狗马上解释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个赵长贵跟你姐姐好上了。原本在青岛做工,年底了回来,是要向你们家提亲的。结果你们家出了事,他一着急,就要去跟赵金元拼命,差点就闹出大事了。”原来还有这么回事,杨解放还真不知道。也难怪那个赵长贵每次来干活都是最积极的一个,原来是惦记上了姐姐杨莲花。于是问道:“结果怎么样?他没事吧?”陈二狗答道:“多亏了他哥赵长富喊了一帮人赶过去;还有他那个一块玩到大的好兄弟赵长明在保安队里很有声望,他在一边求情;赵金元没能把赵长贵怎么样。不过,赵金元放出了话,要把赵长贵家租种的土地收回去。这事啊还没完。”杨解放听得很认真,奇道:“赵长明什么时候参加了保安队了?”赵长明与赵长贵关系好,都曾帮杨解放家做过短工。

陈二狗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赵金元家的保安队原本只有四个人,队长是赵金元的大儿子赵长仁的连襟,姓李;队员也就王三癞他们三个。但是现在,却有三十多个了。”杨解放与侯飞同时一惊,问道:“怎么会这样?”陈二狗瞄了侯飞 一眼,答道:“这不是赵金元收到了山爷的一封信吗?限他三日之内献上三千大洋,否则……狗命难保!赵金元害怕了啊,临时抽调村里的壮汉补充保安队。现在就有了三十多人,分成三个小队,每个小队十来人。赵金元还觉得不够保险,又派人去县里报信了。”

杨解放突然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了,不由思索起来。陈二狗悄声问道:“三娃子,看你旁边这位兄弟,腰间鼓鼓的,似乎藏了家伙。老实告诉我,这个山爷是不是你引来的?”杨解放苦笑道:“这你就想错了,我也想知道这个山爷是谁呢。我身边这位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但绝不是什么山爷的人。这个以后再说,二狗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陈二狗道:“瞧你这话说的,有什么事尽管说!”杨解放道:“我现在还不方便露面,你帮我把赵长贵叫过来,不要让别人知道。”陈二狗点头道:“这个我明白,放心好了,一会就来。”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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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说道:“到家里坐吧,外面风大。”杨解放点点头,也担心在外面待久了让人撞上,同侯飞随王大力进屋。侯飞低声说道:“情况有变,按理说我们应该先撤了再说。”杨解放摇摇头道:“不急,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王大力的家是‘田’字形的土坯房,进屋这间就是客厅,也是平日里吃饭的餐厅。王大力一进屋就把弟弟妹妹们赶进了里屋,让杨解放两人坐下,就给他们倒水喝。

杨解放一边喝着热水,一边问道:“大力哥,你们家今年收成如何?”王大力叹气道:“收成一年比一年差,还得交租税、这个捐那个捐的越来越多。明年青黄不接时又得借贷。哎,年年借贷,年年还不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虽然才满十六岁,但已经是家里的一个壮劳力了。其实他们家的情况,杨解放大体是了解的,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这个状况?”王大力憨厚一笑,说道:“怎么没想过?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杨解放正色道:“办法当然是有的,就看你敢不敢干了?”见王大力憨憨地望着自己,续道:“刚刚二狗子说得没错,只要我们这些人联合起来,他赵金元就的犯愁,就的怕我们。”王大力问道:“这事能成么?”杨解放也不拿空话忽悠他,说道:“有风险,但是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要我们干成了,你们家就不会再为吃穿犯愁了。”王大力虽然憨厚,但是并不笨,否则也不会跟杨解放、陈二狗玩在一起。点了点头,王大力道:“我好好想想。”

陈二狗很快就把赵长贵领了过来,赵长贵身材修长、皮肤黝黑,进屋就道:“三娃子,还真的是你,你姐姐呢?她在哪里?”杨解放道:“我现在长大了,你们还是叫我的大名杨解放吧!我姐姐现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托人去找了。一旦找到了,我会想办法救她的。长贵哥,你和我姐姐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姐姐可能是被卖到了妓院里。到时候你还会要我姐姐吗?”赵长贵忙道:“你这叫什么话?我这辈子就认你姐了,只要能救她出来,我就娶她,一辈子对她好。”

杨解放见他说得果断,知道是真心话,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以后再说,长贵哥,赵金元害得我家破人亡,此仇不可不报,等报了仇回头就去救我姐。长贵哥,你愿不愿意帮我报仇?”赵长贵双手紧握,咬牙道:“怎么会不愿意?我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狗东西。三……杨解放,你就说你想怎么个报法?”杨解放狠声道:“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也得让他家破人亡才算报仇。只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我需要大家的帮助;这不仅仅是帮我报仇,也是在帮大家伙除害。赵金元这些年干的那些事,不要我说,大家都清楚;凡是被他家欺负过、盘剥过的苦主,我们都联合起来,一起找他算账。”陈二狗拍手叫好,道:“就该这么干!”

赵长贵皱眉道:“只怕不太容易啊,他家现在又有保安队,那可是有真家伙的。”杨解放问道:“你去过他家,可知道他家的保安队现在具体有多少人、多少枪?弹药是否充足?”赵长贵摇头道:“我当时急眼了,没注意这些。不过,长明肯定是清楚的。”杨解放趁机说道:“那你能把长明哥请来吗?这事还得找他帮忙!”赵长贵应道:“我试试看。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杨解放提醒道:“我回来的事情你先不要随便告诉别人!”赵长贵点头道:“我晓得,不是过命的交情,我不会乱讲的。”

赵长贵走后,杨解放又吩咐侯飞道:“你先把我这里的情况跟兄弟们讲一下,免得他们等得心急。”侯飞点了点头,也走了出去。陈二狗看侯飞走远,问道:“杨解放,这些人什么来历,你了解吗?靠得住吗?”杨解放笑道:“放心!他们还是能信得过的。什么来历你就别瞎打听了,今天这事少不得依靠他们。”

没过多久,侯飞去而复返,身边多了个人,却是严冬来放心不下,跟了过来。杨解放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还不能完全掌控住这些人,做不到令行禁止。

赵长贵也很快返回,与他同行的除了赵长明之外,还有另两个年轻人。赵长贵介绍道:“这几个都是我的好兄弟,长明、长智、长根;今天能把我从赵金元家保下来,也多亏了他们。”赵长明几人自然是认识杨解放的,但是身边的严冬来和侯飞却是不认识的,而且看得出来,这两人不简单,特别是那个严冬来,是个狠角色。杨解放连忙介绍道:“长明哥,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放心,不是坏人。”

赵长明却是开口问道:“小杨兄弟,你实话告诉我,山爷是不是你招来的?”

休息过后,便是快马加鞭的赶路。这一路都是大路,路上行人不少。众人虽然把枪支藏了起来,依然引得路人纷纷闪避侧目。赵家庄位于莱阳县南部,与即墨县相邻了,相距有两百多里地。在这个没有导航的时代,若没有熟人指路,连路都是找不着的。杨解放也不认得路,上次走这条路时是被绑在马车里的。农村有句俗话:路在嘴上。杨解放一边赶路,一边找人打听,这个时代交通还是很落后,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绕了多少路,下午总算是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