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在医院休养了个把月就回了老宅。他不再是族长,老宅就成了一座普通住宅,就跟周盛一样,无需再承担家族的公共事务。
两层的英式楼房,大门所在的东墙爬满了藤蔓。此时天冷,叶子早已掉光,只有枯枝贴在墙上,像一副抽象画,等待来年转暖后再度发芽,生长。
来周家的人比以往少了,但还是有人上门。这天,一辆车就在大门口的喷泉边停下,两名老族人联袂而至。
思明堂的搬迁计划闹得轰轰烈烈,他们见没人拦得住周怀民,就又想让周盛出马。周盛捧着茶,坐在摇椅上听两老慢悠悠地讲完,就道:“都说这个世纪的中心在亚洲,早点搬过去挺好的。”
“也不是说阻住他,但这步子一下迈那么大,容易摔跤。您就让他走慢点好。”老者之一说。
“又不是搞选举,尽是说些蛊惑人心的话。家里的孩子都被周怀民洗脑了,嚷嚷着要建立新的支系,让族谱单开一页。建功立业,是那么容易的么?”老者之二抱怨。
两位长者的言下之意,是周怀民所谓按贡献度重新设置各支系,有打压长房的意思。长房现在缺少能撑门面的人,是注定无法跟周怀民竞争的,二房以后肯定会变为长房。而长房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为这事,周盛应该出来争一争。
没想到周盛像是没领会老者的意思,回道:“这鼓励进取,不是咱们家的家训嘛。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老者之一见周盛无意与周怀民对抗,不禁直接问道:“老族长,咱这长房就这么向他低头了?”
周盛咳了两下,摆摆手道:“争了小半辈子,你看我得到了什么?身体熬坏了,儿子不长进,生了个孙子还要我来管。我现在就想把周安教好,别学他爸。你们也都一把年纪了,老了,该服就服,让年轻人去操心以后的事吧。”
“可是太着急的话,没准就是好事变坏事了。”
眼见说不动老族长,两老也只能跟着说些虚话。三位老人在客厅里闲摆着,两老嘴里那位行事不稳当的新族长就被管家领了进来。
周盛如今肯为家族的稳定着想,不再处处跟周怀民作对,周怀民也给回他应有的尊重,每周都会来一趟,跟他说一下族内近况。
周怀民看到两位老者,也能猜到他们是来干嘛的。双方客气又敷衍地打过招呼,两老就告辞离开了。
陈管家很快从佣人手中接过新茶,给周怀民端上。而周怀民没顾得上喝,先交给周盛新的理事会名单。名单里有新人有旧人,包含两名女性,算是与以往最大的不同。
新族长重组理事会是传统,周盛只是扫了一眼,没有过多关注。他说:“我就是纯粹好奇,港口城的事楚家计划了多久,是楚长霖在主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