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说这已经是学校教科书级别的总结了,”聂克丝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么,她有没有向你们讲述过第二次梦魇入侵的历史呢?”
聂克丝安静了片刻,眼睛扫视着学生们,但是学生们统一的摇头告诉了她,这个话题是被暮光刻意回避了。“我大概清楚为什么无序要给我留这张小纸条了,毕竟,有谁可能比我更了解第二次梦魇入侵事件呢?”
一只覆盖着蓝色羽毛的蹄爪举了起来。“所以说...你并不是露娜公主。”
聂克丝感觉自己有点小泄气。“看来我们还得从更古早的时间点讲起。诚然,如果是法汇的话,他可能会给出一份完整而又全面的报告,详细地描述一遍自己是怎么完成他的那个错综复杂的魔法的。但是近来另一个有趣的类比受到了我的青睐。”
聂克丝来到了面向同学们的讲台的另一侧,同时唤出了她的魔法。她的鬃毛飘散开来,体积越涨越大,很快便填满了整个教室。鬃云间黯淡的、不断闪烁的星星发生了移位,让出一片空白来,其中的一些星星汇聚在一起,零零散散地组成了一棵树的形状。最后,银线从这些星星之间延伸出来,相互交接,成为了这幅教科书式星座图的最后点睛之笔。
小主,
“苹果杰克可能在她的课上讲过这些内容。并非所有的苹果树都是自交繁殖,有些苹果是通过杂交被创造出来的,它们能够产果实,只是不会结下能长出另一棵苹果树的种子。因此,获取新树苗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通过一种名叫嫁接的技术来获取。简单来说,你取下一棵树的枝条,将它嫁接到另一棵与它并非同一品种、但是能互相兼容的树苗上。这样,经由精心的护理,那棵经过嫁接的树苗就会长成一棵新树。”
“这就是我存在的本质。我是原梦魇之月身上取下的接穗,通过嫁接糅合成的全新的、独立的个体。我的身上拥有来自梦魇的碎片,但是当露娜被谐律精华净化时,我不得不再次成长,并将身上来自露娜的一切取而代之。”
聂克丝再次审视课堂情况,确保没有看到更多疑惑的小眼神后——起码不是完全迷糊的那种——接着说道:“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借助友谊甚至是爱的力量,暮光校长和她的朋友们取得了显赫的战绩。然而,所有敌人被击败的方式并非完全相同。”
“于是我们现在来到了这堂即兴小课程的重点所在,同时个人认为,这句话由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一次对改过自新的反派们的深度探讨和解析。以无序、星光和我自己为证,相比起将你的对手击败然后关进牢里,让他们走上那条道路从来都是更加艰难和难见成效的。但是,哪怕是要承担起我们这些反派突然反水的风险,从长远来看,我依然要坚称这是更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简单粗暴地来说,今天的课程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你不能总靠彩虹和激光将你面前所有的问题都轰杀至渣。”
听到这,有几个学生忍不住笑了,聂克丝微笑着将这珍贵的声音收入耳中。笑声并不算多,但至少证明她已经成功化去了教室里的紧张气氛,现在全班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至最高潮,准备好迎接下一步的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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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学生们从教室中鱼贯而出,口中都在谈论着刚刚上课的内容。聂克丝目送他们离开,向每一个朝她看来的学生点头致意。最后,偌大的演讲厅里就只剩她一个了,尽管这份清静没几秒钟就被某个家伙的响指声和传送魔法的生效声打破了。
“了不起,了不起!又是一堂别开生面的课呢!”无序咧着嘴笑着说道,“我说真的,你身上真的有一种当老师的天赋。”
聂克丝翻了个白眼,走向黑板,开始将上堂课的板书擦去。“我觉得这跟我的教学能力无关,跟我们上课的课题关系更大。看起来母亲在她的课程中刻意回避了我侵袭小马国的那部分历史。”
“也许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犯下那种级别的过错,尽管那并非完全是她的错,”无序说着懒洋洋地飘向学生席位,在桌子上斜躺下来。“那只经受她精心照顾的小雌驹,哪怕是接受了她的爱和关怀后,仍然在拿回记忆的那一刻选择了占领小马国呢。是,是,我知道你最后是把小马国还回去了,不过...”
聂克丝转过头,直视着无序说:“不过小马国仍然对那几周的永夜遭遇耿耿于怀。”
“可惜露娜没法收回还残留在你身上的那点魔法。如果能恢复你原来的童稚之身,想必你跟暮暮后来的经历也不会这么坎坷了。”无序打了个响指,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又小又可爱的小无序版本。“毕竟面对一张肉墩墩的可爱小圆脸,就是问谁也生不起气来。”
无序再打了个响指,将自己变回原来的模样。“我是说,天呐,在浅尝过童年的甜蜜滋味之后却突然被宣判再也没法回到那个时候?这个惩罚,也真是有够严厉的了。”
“你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想往我的伤口上撒盐?”聂克丝说道,她已经将黑板擦干净了,“或者你是想向我炫耀自己是一个多好的人,哪怕是在提雷克作乱的时候当了他的帮凶?炫耀自己可以自由地进出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而我背上有如此多的责任以至于几乎没有时间回小马镇看一眼?”
“抱歉,看来我提了不该提的东西。”无序变出一个小叩诊锤,用它敲了一下自己的一条腿,然后他的整具身体抽搐了一下,被敲的那条腿则一动也不动。“只不过...你也知道你那忙得出奇的‘赎罪’之旅之所以存在,部分原因在于你自己吧。我猜那的确可以减轻一些罪恶感,但我说真的,某匹小马真该替自己不公的工作时间罢个工什么的。”
“我的问题我自己会处理,无序。”聂克丝说着朝教室门口走去,“我会把我课上的笔记留在你的桌面上,方便你把它们交给暮光校长,虽然我不觉得她近期会有任何在这个课题上布置小测的打算。”
说完聂克丝便离开了,将无序和他那令她恼火的存在抛在身后。她找到了离演讲厅最近的出口,然后从那里飞到了空中。她乌黑的翅膀轻而易举地托起她身体。她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变成了小马镇上空一个黑色的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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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她就要返回中心城接受宵禁的管制了。这是为了安抚小马国国民而对她施加的另一项限制,她内心对这项制度的不满已经逐渐累积起来,而她也从不忌讳向他人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虽然如此,这一小时也是足够了。聂克丝角上亮起了魔力光芒。她并没有施法,而是射出了一个信号弹。很快,她的信号就被观察到,并得到了回复。她感觉自己被包裹进了一个传送魔法场中,下一瞬间,她的周围环境被彻底替换成了另一幅光景。
这个地方阴暗潮湿,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灰岩洞穴,如今是一伙声名狼藉之徒的巢穴。沼泽区特有树种的树根穿透了地表,与上面覆盖着的青苔一同在天花板上晃荡。沼泽地遍布的污泥水坑让这个地方终年弥漫着一股霉菌的味道。房间内的一切都沐浴在一个光球散发的温和的光芒下——说是光球,其实不如说那是一个山羊水晶眼球。它被郑重地摆在房间中央。
一个配得上“暗黑联盟”这一称号的组合围坐在眼球周围。他们那歪曲的思想,扭曲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占领和摧毁小马国的邪恶计划。邪茧女王、提雷克、和煦光流还有这伙人的头目,格罗伽,都赫然在列。
当聂克丝抵达时,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她,她看到的全是皱起的眉头和怀疑的眼神。聂克丝径直走向自己的席位,然后坐下。一根锯齿状的水晶从她的鬃毛里冒了出来。“跟说好的一样,一份来自暮光城堡地图的样本。”
格罗伽两侧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用魔法接过样本,在魔法力场中一边转动一边审视着它。“非常好,听完那三个蠢货搞砸了取回我铃铛的任务的消息后,我很高兴看到我们中还是有能办成事的人物的。”
格罗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水晶样本下落,落至他的水晶球上方。水晶缓缓地沉入了水晶球的内部,与那诡异的眼球融为一体。经过短短几秒后,它的内部逐渐转变出了一幅画像。那是友谊城堡的王座厅内饰,通过水晶球的镜面千毫毕现地展示在他们眼前。格罗伽对着水晶球挥了挥蹄,画面又变成了另一处城堡的内部景象。重复几次后,格罗伽脸上的微笑愈发显眼,露出了嘴中的尖牙。
“好了,现在我们不仅能够摆脱那该死的地图的监视,而且还能反客为主,观察暮光在城堡内的一举一动,再也不用担心暮光和她的朋友们在我们的计划实施之前冲进我们的小窝点,把我们的计划砸成稀巴烂了。你做得很好,梦魇之月。在你顶替那个蠢货黑晶之后,我对我们的最终胜利充满了信心。”
格罗伽最后对着那个水晶球挥了挥蹄,让它变回了平常那个显示一只山羊眼球的画面,然后他转身离席,向着洞穴的出口走去。“你该在其他人发现你失踪前返回,等到下一阶段的计划成熟后,我将再次召唤你。”
聂克丝和其他反派目送格罗伽离开洞穴。在他离开后的那一瞬间,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提雷克、和煦光流和邪茧立马朝着聂克丝凑了过去。“好了他走了,该谈正事了,”邪茧说道,“你的另一个任务完成的如何?”
聂克丝再次从她的鬃毛中取出一个物品。这次取出来的是一本棕色封皮,镶着金边的书。它的封面画着一个绚丽的铃铛图案。聂克丝注意到这仨一看到这本书就两眼直冒白光,活像是三头饿狼。和煦光流第一个冲上来,将它从聂克丝掌握中夺下,然后在桌子上摊开。
“我让自己的分身在图书馆里待了五个晚上,又耗了整整三个晚上来撬开那把锁。但是我敢打包票,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谁注意到这本书的失踪。”聂克丝说。
提雷克的目光越过和煦光流的肩膀朝书本看过去。“而且你确定这本书里面记载了格罗伽的铃铛的信息?”
“要是它里面没有,也只意味着我们还需要继续找寻下去。”
“不对,我能感觉到,”和煦将书本合起来,宝贝似地抱在怀里,“这本书里面包含了我们反将那只老山羊一军所需的信息。有了那个铃铛的力量,小马国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只要你们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就行。”聂克丝说着,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等我们胜利后,暮光闪闪和斯派克归你,你想拿他们怎么样就怎么样,”邪茧说,“毕竟,跟你这么一位...没多大欲求的同僚共事,我还是蛮喜欢的。不过话说回来,格罗伽说得没错,你最好别在这逗留太久。我们确认完这本书里面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后就会立刻联系你。”
“我就静候佳音了。”聂克丝轻盈跃起,张开双翼,掉头向着洞穴出口飞去。在离开之前,聂克丝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回头望向身后。那三个奸诈狡讹的角色将书围在正中间,眼睛里写满了对力量的渴求。聂克丝再度凝视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