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曾经充满了忙碌的小马的城堡,现在默默地矗立在小马镇外的宝石矿场里。风呜咽着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掠过窗户,偶尔响起风声,就像是老旧的城堡正在唱着悲伤,孤独,无言的合唱,想要召回曾经在这里给它目的的小马们。
只有一个灵魂还停留在石头墙壁之中:一个孤独的居民,出没于厅堂之间,像一个无休的幽灵。此刻,梦魇之月依然像尊雕像一样,坐在她的王座上。望着她空空如也的王座厅。
孤独和沉默已经足足持续了一个礼拜时间。一周之前,她解放了梦魇之子,移除了所有法汇传染给他们的诅咒祝福。一周以来,她仅仅满足自己的需要。她吃饭,睡觉,但是都是草草了事。她的毛皮需要清洗,她的铠甲也失去了平常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她脸上的眼影也在缺乏清洗和重新上妆的情况下褪去了颜色。
遥远的门厅里孤零零的钟声响了起来,为梦魇之月提醒了时间。不过她毫无动作,甚至连蹄子和羽翼也没有动弹一下,只是召唤她的魔力,点亮了她的角。太阳和月亮便在天空中交换了位置。月亮开始下沉,太阳开始升入天空。
阳光透过坏掉的窗户照了进来,落在梦魇之月的身上,让冷清的王座厅中渐渐变得温暖。但是,尽管这是艾奎斯陲亚阳光灿烂的美好一天,梦魇之月却并不怎么留意。她深深地沉浸于她的思绪中,外界的一切都无从注意,甚至漠不关心了。
闭上她的眼睛,梦魇之月此刻正在回忆她的所作所为。她把全体梦魇之子都召集到了她城堡的庭院里,甚至包括法汇。在他最糟糕的感染部分被摧毁之后,残留的部分仍然足够让他像其他邪教徒一样,盲目地顺从和爱着她。不过,他持续的忠诚只为了一个目的而服务,她让他把所有其他的小马都召集起来。当她确定所有的邪教徒和被祝福的小马们都到场之后,她开始解除祝福的行动了。
她对他们说话,告诉他们,他们将受到他们从没有体验过的祝福,当他们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用她的云鬃席卷了他们,让他们沉沉睡去,就好像她对法汇所做的那样。然后当他们失去意识之后,她用她的云鬃透过他们的身体,攻击他们的病灶。这花了不少时间。但是最终她除掉了每一个祝福。有些感染的程度比其他小马更深,有些感染反击了她。但是最后,她解放了每一只小马。
然后,她解除了保持他们睡眠状态的魔法。在那之后他们暂时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命。
然后,一只接一只,小马们开始站了起来,睁开他们的眼睛四处张望。看到他们的样子,梦魇之月微笑了。曾经注视着她那千篇一律的绿松石色眼睛的海洋,现在变得宛如彩虹般绚丽。棕色,黄色,粉红色,蓝色,绿色,灰色,琥珀色,紫红色……但是没有一双眼睛和她一样。只有她拥有着绿松石色的双眼。
梦魇之子们不知所措。有些小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或者是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但是他们的记忆开始恢复了。一个接一个,他们记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们全都瞪着她,眼中闪烁着恐惧和愤怒。
梦魇之月面对着这些视线,但是片刻之后,她转身背对着马群。用有力,但是毫无威胁的声音说出几句话。
“我已经把你们的自由归还给了你们。谁想要留下就留下,想要离开的就离开。我不会对那些想回到他们朋友和家庭中的小马抱着恶意的。”
宣布完毕后,梦魇之月用她的魔力打开了城堡的大门。然后她就只是坐在那里听着。她开始听到蹄声敲打着地面,翅膀扑扇在空中。她听到了小马们离开的声音,并不是几只,而是整群。她坐在那里听着,直到一切都重新安静下来,梦魇之月才敢看看有谁留下来。
正如她所预料的,没有一只小马留下来,连个鬼影都没有留下……但是有哪只脑袋没有坏掉的小马又会想留下来侍奉一个暴君,一个怪物呢?
在一切的最后,梦魇之月转向还留在那里的唯一一只小马。她招来这只小马为她的行为做见证者。她将小马镇的镇长召到了城堡,并且当着她的面释放了所有的梦魇之子。她给了镇长一张书面函,说明她具体做了什么。之后,梦魇之月走进除她之外空无一马的城堡,在她背后关闭了大门。
这无非是往梦魇之月本已不堪回首的记忆中又增添了一丝痛楚。在她微微睁开眼睛,半睁半闭地望过面前的房间的时候,她感到一滴泪水正从脸庞滑落。
她是如此愚蠢。
就算她会永远被铭记为梦魇之月,她也不可挽回了。她再也不是女王了,只作为升降日月的存在为艾奎斯陲亚服务。但是,她明白,她最好还是把皇家姐妹给放了,自己应该去接受她们的审判。皇家姐妹回来,她消失掉,对艾奎斯陲亚是再好不过。
因为她所做的这一切,梦魇之月知道她应当被放逐。她应该被送到月亮上去,可能再也不能重获自由。不止一次,她开始解除赛蕾丝蒂娅和露娜的放逐魔法,这样她就能接受她的惩罚,并且让她最后的错误也得到纠正。但是,每次她都无法把释放她们的工作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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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做对艾奎斯陲亚而言最好的事,但是她就是无法让自己这么做。她已经在月亮上被囚禁了一千年。囚禁在冰冷的孤独之中,但这次更糟糕。她不会再让她的憎恨迷惑她了,而孤独的寒冷会把她刺得更加痛苦。她快乐的记忆,带给她温暖和欢乐的记忆,会像盐一样灼痛她裂开的创伤。这些记忆将会变成对她的嘲讽,嘲讽她如此愚蠢地抛弃了那样的生活。
但最糟糕的是,就算她能从月亮回来,她也会回到一个除了皇家姐妹之外谁也不认识的世界。她再也见不到她的朋友们了,她永远不能再拥抱暮暮了。她会孑然一身,形影相吊,而且她依然是被厌恶的对象。或许……那就是她应得的惩罚。
但是她不想回到月亮上去。
梦魇之月的意识在她最痛苦的地方徘徊,但是却被从情感和思绪的糟糕的循环中拉了出来。她敏锐的耳朵听到蹄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城堡那痛苦的寂静中回响的一个声音。它正在接近,听上去像是一只正在奔跑的小马的蹄声。
但是梦魇之月没有留下来和那只小马见面。她反而化为云雾,飘到了王座厅的天花板上。她藏匿在绘制着美丽夜空的天花板闪烁的宝石之间,等待着那只她预料中的小马。
自梦魇之子被解放之后的每个早晨,暮光闪闪都会到城堡来。她会呼唤聂克丝,花好几个小时在每个走廊里游荡,快到中午时分她才会放弃,当她空空的肚子开始抗议时,她才不得不返回小马镇。
而梦魇之月非常想回应暮暮的呼唤……但是她的罪恶感实在是太深了。她无颜面对暮暮,更不用说就是她把赛蕾丝蒂娅和露娜囚禁到太阳和月亮上了。要是暮暮忘了她的话会更好,而那就是梦魇之月藏起来的原因。暮暮在寻找的是聂克丝,但是……梦魇之月知道这里根本找不到什么聂克丝。
王座厅大门的铰链响起,大门敞开了。蹄声开始回响在王座厅内,梦魇之月本来以为会像每个早晨一样:暮暮会进来,开始呼唤她。但是,当发出蹄声的小马开始呼唤的时候,那却不是梦魇之月听过的暮暮的声音。那声音大不相同,声调平和,言辞押韵。当梦魇之月鼓起勇气看去时,她没有看到任何来找她的小马,却看到一只斑马。
“梦魇之月,你在何方?”泽蔻拉呼唤道,在王座厅四处寻找。“我有要事相告,小马镇就要遭殃。”
片刻间,梦魇之月仔细考虑回应泽蔻拉的呼唤。觉得这可能是暮暮在搞鬼,让另一只小马来找她。但是泽蔻拉看起来确实非常担忧。于是她使用了自己的魔法,这个小小的法术,可以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整个房间的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的。这样的话,泽蔻拉就不会知道她到底藏在哪里。
“那是什么?”
“无尽之森,有骚动在酝酿,树丛之间,怪物正在游荡,它们饥肠,正在辘辘作响,扑向这里,让大地也震荡,面对它们迫近,我已逃跑,但唯恐小马镇,在劫难逃。”
“怪物们正在离开无尽之森?”梦魇之月重复道,确定她明白了泽蔻拉的押韵。
“方才所讲,绝无半句欺瞒,怪物前来,想把小马美餐。”
理解到泽蔻拉在这件可怕的事情上完全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梦魇之月在半空中就恢复了她正常的身体。她从天而降,伴随着一声巨响,重重地在王座厅的地面上着陆。泽蔻拉明显地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很快就从梦魇之月的突然现身中恢复过来。
“为什么它们现在离开了无尽之森?”梦魇之月问道。
“怪物本藏林中,恐惧惊惶;皆因太阳公主,法力高强。然而公主失踪,业已良久;所释魔法之力,几无存留。众多怪兽,窃以此为良机;也已觉察,公主不在此地。此时此刻,他们疯狂奔窜;满腹饥渴,张牙舞爪作乱。”
梦魇之月垂下头,无声地诅咒着她自己。她又为艾奎斯陲亚的小马们带来一件痛苦的事。如果她从来没有复活的话就好了。艾奎斯陲亚会很安全,她也不会体验那股在她胸中灼烧一般痛苦的内疚了。
“我很抱歉,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为此负全部的责任。”
“前来将你苛责,非我所愿;用我言语讥讽,伤上撒盐。”泽蔻拉坚定地说。“我来只为一事,你的救援;盼你英勇战斗,再无他言。击退来袭怪兽,退散危险;在毁灭来临前,解救家园。”
梦魇之月身体颤抖了一下,在泽蔻拉面前转过身去。“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这么做?我是梦魇之月,我唯一的天赋就是伤害我关心的那些小马们。”
“不,你如此自怨自艾,不是时间。负罪感理所当然,只因醒悟。你曾伤害艾奎斯陲亚,宛如冬寒;但是在此时此刻,扪心自问:怪物竟前来侵犯,与你无关?将小马生吞活剥,伤你挚爱?你不愿挺身而出,神威大展?让恶兽望而却步,转危为安?小马镇千钧一发,冒起硝烟。你却要坐视不管,任血光四散?”
小主,
“你怎可在此躲藏,郁郁寡欢;小马镇正遭劫难,天昏地暗。你乃是天角神驹,威力无边;怪物应退避三舍,心惊胆战。而它们嚣张跋扈,与你为难;你理应怒气冲天,速速迎战。”
“若你袖蹄旁观,小镇必定毁灭;甚至暮光闪闪,亦成恶兽美餐。”
泽蔻拉的话触动了梦魇之月的心弦。暮暮正面临威胁的想法在她胸中闪烁并引燃了两团火焰。一部分的她觉得受到了侮辱,那些怪物胆敢打这种主意,只是因为赛蕾丝蒂娅不在了,它们就能把艾奎斯陲亚当成自助餐厅?难道她不是同样值得恐惧的东西吗?而且不是更可怕吗?难道不是她打败了赛蕾丝蒂娅吗?
与此同时,梦魇之月开始担心着小马镇所有的小马们。她认识的小马们,她关心的小马们……她的朋友们……暮暮。她们此时此刻正身处险境。而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事发生,让哪只怪物或者什么小马,伤害那些她所关心的……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它们有多近了?”梦魇之月问道。她大步流星迈出王座厅的大门。泽蔻拉不得不撒开蹄子才能追上她。
“不用怀疑,它们已过围栏;我很担心,救援为时已晚。”
* * *
吼嗷嗷嗷嗷嗷!!!
吼嗷嗷嗷嗷嗷!!!
吼嗷嗷嗷嗷嗷!!!
吼嗷嗷嗷嗷嗷!!!
“那是多头蛇!”
“所有小马快逃命啊!”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在哪里?!”
“赶快,赶快!别让它抓到你!”
轰隆隆隆……喀啦啦啦……咔嚓嚓嚓……砰咚咚咚!!
梦魇之月从城堡飞出来,泽蔻拉在她翱翔在空中的时候,紧紧地把自己固定在她的背上。从高处她能看清当前的形势。一只多头蛇已经到达了城镇的边缘,而且开始狂暴地乱冲乱撞。它正追逐着现在街道上所有吓得魂不附体的小马们,把一切挡在它路上的东西都撞得稀烂。
现在还没有其他无尽之森的野兽到达小马镇,但是梦魇之月可以看见至少两只多头蛇正在穿过树丛朝城镇方向移动。这些多头的怪物因为爱吃小马而恶名昭彰。
把一切尽收眼底,梦魇之月折拢她的翅膀,像是一只发动攻击的猎鹰一样从天空上俯冲而下。她垂直坠下,等到最后一刻才猛然展开她的翅膀,她将着陆的速度减慢到足够的程度,伴随着一声巨响,她站在了小马镇街道的石头地上,毫发无损地稳稳站着。
“能带多少小马就带多少小马!尽你所能把他们领到城堡去!那里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梦魇之月对泽蔻拉命令道,她牢牢地盯着不远处的多头蛇。
“发出指示,我将尽力高喊;所有镇民,都将赶去避难。”泽蔻拉回答道。她跳下梦魇之月的后背,开始大声呼喊任何能听得到她的小马。片刻之内,恐慌的马群重新开始奔跑,城镇居民纷纷冲向梦魇之月城堡的安全怀抱。
在泽蔻拉开始了艰难的撤退时,梦魇之月再次起飞。她向多头蛇猛冲而去。畸形怪物的四个脑袋之中有三个正在追咬着街上奔逃的小马们。不过一个脑袋,把一些小马堵在了一个小巷子里。一只灰色的天马,和一只紫色的独角兽小雌驹,都长着稻草一样的金色鬃毛。怪物把她们堵在了死路之中,面对在她们面前几步之遥,正在舔着嘴唇的多头蛇巨大的脑袋,小呆正在尽全力保护她的女儿,小乖。
小呆本来应该可以简单地飞走,带着她的女儿飞到安全地带去。但是她的一只翅膀被折弯了,这表示她受了伤。这伤势不至于让她飞不起来,但是没办法飞得很快。在她带着小乖离开之前,多头蛇的大口就会把她们生吞下肚了。
多头蛇的脑袋靠得又近了一点儿,在它今天的第一顿小马大餐面前狞笑。小呆紧张地后退了一步,但是仍然牢牢地守在那里。她展开她的翅膀,伏低她的身体。她尽可能表现得很强大,这是一种天然的防御本能,即使她明白她根本没可能吓退这只怪物。
最后舔了一次嘴唇,多头蛇觉得它已经等得够久了。它把脑袋收了回来,在它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脖子上的肌肉扭曲拉紧了。下一瞬间它就要开始攻击,准备品尝第一只小马的味道。然而还没等它咬出去,有什么东西就从天而降,落在了多头蛇的脑袋上,把它的大嘴砸进了地面。
在多头蛇脑袋上着陆的东西是梦魇之月。她从天空像个铁砧一样坠落下来,用她自己的重量和冲击力把多头蛇的脑袋砸进了地里。这充其量不过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小行动。不过她所需要的就是这些。
借着一个流畅的动作,梦魇之月用她的云鬃卷起小呆和小乖再度起飞。雌驹和小雌驹被安全地拥抱在她的魔力之中。梦魇之月飞到高处,当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后,把她们两个放到了她的背上。
“你们两个还好吧?”梦魇之月问道,她向肩后望去,并且保持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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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的,我们还好。”小呆回答道,她微笑着紧紧拥抱小乖,眼泪从她斜视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你能带着她飞起来吗?”
小呆点点头,“可以。”
“那就和其他小马一起走,飞到城堡去,那里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很快地用她的前腿把小乖抱了起来,小呆从梦魇之月的背上起飞。她们俩飞远了一点,小呆转过身想要向梦魇之月道谢,但是她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下面的多头蛇伸长了它的其中一个脑袋。
干净利落的一咬,它的血盆大口在梦魇之月周围合拢,把她整个吞了下去。
小呆在半空中僵住了,对她刚刚看到的简直不敢置信。吃掉了梦魇之月的那个多头蛇的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傻笑,舔着嘴唇,咂着舌头,回味着嘴里剩下的味道。其余的脑袋则全都嫉妒地怒视着这个头,很明显希望他们也能享受到这份稀有的佳肴。
但是没过多久,多头蛇的四个脑袋全都立了起来。脸上全都是一副恶心的表情。每个脑袋都打了个短短的饱嗝儿。打嗝儿的时候,一大堆紫蓝色的,带着星辰的烟雾出现在空中。这四朵烟云一离开多头蛇的嘴,就快速地飞开了,然后合到了一起,重新凝聚成了梦魇之月的模样。
梦魇之月低头用冷酷无情的眼神瞪视着多头蛇,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沸腾的怒气。“你……胆敢……吃我?!”
多头蛇紧张地向后退去,四个脑袋忧虑地互相注视着。但是多头蛇没时间再做其他事了。梦魇之月的眼睛闪出了白光,从她的云鬃中,细小的闪电连绵不断地发射出来。它们轰击在多头蛇脚边的地面上,怪物很快开始恐慌地蹦跳着,以免脚趾被闪电击中。持续了数秒钟之后多头蛇开始转身逃跑。它一路仓惶逃回了无尽之森。不过,梦魇之月还没满意,她射出最后一道雷电,撕裂了空气,在多头蛇的尾巴根上炸开了花,让它哀嚎不已。
小呆几乎不敢向梦魇之月靠近一寸,刚刚那魄力十足的表演让她差点想要带着她的女儿一溜烟逃之夭夭。但是,她大着胆子,飞得离梦魇之月近了一些,然后问道,“陛、陛下?”
“你不用这么称呼我,”梦魇之月转身面向小呆,“我已经再也不是女王了。你们还好吧?”
“我们还好,”小呆不由自主地把她的女儿抱得更紧了。“但是你呢?那只多头蛇刚才可是把你像是吃马芬似的生吞了!”
“我一点事也没有。”梦魇之月向她保证道,“但是你得马上赶到城堡去,那里是现在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完全没有反对意见,小呆向她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飞走。小乖也向她表示了感谢,她在母亲的腿里拧转了一下身体,笑着挥动她的前蹄。这小小的动作让梦魇之月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她用同样的微笑和动作回应了她。
这温馨的一刻很短暂,树木和木头被撞倒的声音让梦魇之月的注意力回到了这边的任务上。在梦魇之月和第一只九头蛇开战的时候,其它钻出无尽之森的怪物们也纷纷抵达了小马镇。九头蛇,地狱犬,天蝎座……但是最糟糕的还是梦魇之月看到的正在小马镇街道上奔跑的小天狼星。
“可恶,太多了,根本没办法一次对付完。”梦魇之月自言自语地咒骂着,她拍打着翅膀,开始绕着小马镇飞行并且评估当前状况。以她魔力的水平,她可以轻松地把所有怪物都一只接着一只地处理掉,但是在她对付一只的时候,其他的怪物就会自由地攻击,伤害,并且吃掉其他小马了。
如果她要解救尽可能多的小马,她就必须同时对付所有的怪物。她得引开它们的注意力,以便小马镇的居民可以逃走。但是,她没办法照应那么多地方。
……或许有办法?
有一刻,梦魇之月想起了她是怎么渗透进赛蕾丝蒂娅的城堡的,她是怎么把自己变成一整队士兵的。她可以分解她自己,分解她的魔法,那样,她就可以同时面对每一只怪物。由此她可以保护大多数的小马们。
然而这里有个危险。梦魇之月把自己分解的越多,她就会变得越脆弱。一只天角兽的力量,耐力,近乎不死的身体是由天角兽所拥有的海量魔力所决定的。这表示她拥有足够的魔力来分解自己,但是她把自己分解的越多,分解开来的每个分身就会变得越虚弱而且脆弱。
这不仅仅是让她用最虚弱的状态迎战那些怪物们,而且,如果她的分身们受伤过重……或者如果太多分身被打倒的话……那她可就……
片刻间,梦魇之月犹豫不决,她考虑着让自己变得这么脆弱究竟是否明智,然而,惊恐的尖叫声和东西被摧毁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小马们……他们需要她的帮助。她下定了决心。
紧闭上她的眼睛,梦魇之月聚集起她的魔力,将它提升至巅峰。然后她开始快速而精密地分割她的魔力,以及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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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快来,这边!”云宝黛茜大喊道。她挥动着蹄子领着一群恐慌的小马穿过小马镇。马群顺着她指引的方向到了一个丁字路口,转过拐角,继续惊慌失措地奔向镇中心。云宝黛茜继续指出几个新的方向,马群顺着路向城堡跑去。
黛茜盯着马群看了片刻,确认没有谁被落下,然后她盘旋飞行,向市政厅方向飞去。
在泽蔻拉被梦魇之月放下之后不久,她遇到了暮暮,她立刻开始组织小马镇的疏散工作。暮暮看到了她的朋友们之后就叫上她们一起来帮忙。六只雌驹和一只斑马现在正尽她们所能确保所有小马都能安全撤离。
云宝黛茜着陆在暮暮身旁,她现在正在一张桌子旁仔细观看着。桌子上面是一张地图,以及一些表格。暮暮用魔法捡起了其中一张表格,用铅笔在表格上勾了几处。云宝黛茜朝她走了过来,“好啦,我已经找齐了所有住在马蹄铁大街的小马,而且他们全部安全撤离了。接下来呢?”
“我需要一份最新的侦察报告,飞上去看看所有的怪物都在什么位置,这样的话我们就能知道我们接下来要清理哪条街道。”暮暮命令道。就像一位在给士兵下命令的将军。
云宝黛茜猛地一跺蹄子,飞快地行了个礼,然后猛地射向天空。凭借她的招牌速度,她很快就飞到了城镇的高空上,俯视观察着整个极度恐慌的小马镇。她开始快速记下怪物们的所在位置。
情况相当糟糕,两只多头蛇在小镇里还没有走多远,但是其他的怪物已经开始四散到了还没有被疏散的区域。云宝黛茜看到了一只地狱犬靠近了诊所,苹果杰克和瑞瑞正在那里帮助疏散病患。三个脑袋的,黑色毛皮的,血红眼睛的,足有大象那么大的狗正在缓慢地穿过街道,在地上嗅来嗅去,追踪着小马的气味。
这只地狱犬并不孤独,还有其他地狱犬也潜入了镇中,它们正在快速地分散开来。不仅如此,还有天蝎座。就像小星座熊一样,天蝎座也是星座兽。魔力的本质,体形大得要命。关键的区别在于,就像小星座熊是熊的样子,天蝎座看起来像是蝎子,而且它们非常喜欢把小马当早餐。天蝎座们正在小马镇的建筑物周围爬行,一边用它们的钳子和尾巴粉碎所有挡在它们路上的东西时,还一边袭击留在街道上的小马们。
然而,在攻击小马镇的怪物之中最恐怖的还是小天狼星:星座狼。它们并不是大怪物,一只小天狼星的体形就和一只普通小马差不多。但是,它们的凶猛和速度并没有被它们的体形大小所限制。平常的小马可以逃脱或闪避巨大的怪物,而小天狼星拥有足以追捕它们猎物的速度和技能。
而且那就是一只小天狼星正要做的事。云宝黛茜看到两只小雌驹正在拼命地逃跑着,只为了摆脱一只正在后面追逐她们的小天狼星。小雌驹们大概领先天狼星两个街区,但是因为她们的体形和腿长都与对手相去甚远,星座狼正在快速地追上她们。
黛茜一刻也没有犹豫,她冲下去拦截那只怪物。这是一场死亡竞赛,但这场竞赛,黛茜却对胜利抱着绝对的信心。就在小天狼星追上了小雌驹们的那一刻,黛茜猛冲而至,拦截了那只怪物,把它撞得沿着街道摔了出去。她一个滚翻,重新跳起站稳,然后一个滑步停了下来。结束了这个连神奇闪电都会为之喝彩的动作。
在狼因为从天而降的突袭而晕眩的时候,云宝黛茜得空向她肩后瞥了一眼,看到了那两只小雌驹。这是她很熟悉的两只小雌驹: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你们两个得离开这里!马上!”黛茜厉喝道,把她的视线转了回来。于是她正好留意到小天狼星恢复了过来。
“快来,白银勺勺,我们得走了!”珠玉冠冠重申道。她试着把她的朋友从地上拉起来。但是白银勺勺一动也不动;她被吓坏了。她蹲在地上,用蹄子捂着她的眼睛。开始哭着喊她的妈妈。
“我说真的,你们两个得走了!!”黛茜大喊道,紧张地后退了几步。小天狼星已经重新爬了起来,并且开始慢慢以猎食姿态匍匐前进,逼向面前的三只小马。它舔了一下嘴唇,血红瞳孔的病态的黄眼睛紧紧盯着她们。黛茜伏低她的身体,展开她的翅膀,迎上了野兽饥饿的视线,把自己挡在它与两只小雌驹之间。野兽低吼着,它开始压低身体准备扑上来。
黛茜从鼻子里喷着气,挑衅地用蹄子刨着地面。两边互相瞪视了一阵子,每一边都等着对方先做出行动,直到云宝黛茜终于喊了出来。“你除了会嚎个几声之外,就没别的能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