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狅左手腕上也有一道同样的疤,来自某次公主府的婢女不小心打翻了热茶,眼看就要溅在她身上时,被祁狅挡了一下。
烫伤所留下的疤痕并不深,颜色却很分明。
她的嘴角开始颤抖,声音开始逐渐沙哑,心脏突突突地跳个没完,像是有个恶魔在用铁锤不断地敲击,提醒她接受事实。
阿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也发现了那道伤疤。
他压低了嗓音在奚娆耳边道:“他身上可有胎记什么的,要不……”
奚娆仓惶摇头,痛彻心扉道:“不用了!你……昭告天下吧,三皇子祁狅数日前在送葬时遭遇羌人袭击,落水而亡。”
“作为儿子,你追封他为太上皇,并赐谥号,这件事虞大人有经验,即可请他入宫。”
阿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您确定?”
奚娆无声地点了点头。
她实在不想亲手凌迟自己。
既有疤痕在,这具遗体就只能是祁狅,她还嘴硬什么呢?
阿湛立即命内侍去宣虞大人,这边又着人布置灵堂,派人去打造棺椁。
祁狅生前刚刚被废,谥号该怎么定还要仔细斟酌。
他作为亲儿子,少不得还要写一篇悼文,于他的墓前烧掉。
他忙得腾不出空闲去伤心,但一转过头却看到奚娆像一截枯木那样站在原地,已经许久没有动静。
阿湛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把她扶到最近的耳室,劝说她躺下休息。
奚娆听话地点了点头,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冗长而美妙的梦。
梦里她没有被当作质子送去北萧,兄长奚甫也没有同行。他们一直快乐地在西奚皇宫里长大,直到奚甫继承皇位迎娶皇后,她也到了即将成亲的年纪。
奚甫一向宠她,为了给她挑选一个最佳夫婿,向其它三国国君发出了邀请。
允许四国之内的年轻才俊齐聚华阳城,各自施展才华,参与驸马的甄选。
那日,华阳城的大街上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不仅仅有庶民,还有士族贵女、富家公子,他们都想见识一下其它国家少年郎的风姿。
奚娆则乔装打扮,坐在茶楼之上,把每一位进城的俊杰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