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如果你知道,怎么可能……”
祁狅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你被奚甫压入天牢,却袖手旁观?朕告诉你,因为当时崔荀两家正在策划谋反,你大哥二哥接连踩中他们的陷阱,受他们胁迫,也想要谋害朕。”
“朕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腾得出手来救你?”
祁狅不信。
“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你在清算之后,还要对崔荀两家委以重任?”
祁魁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是朕不想吗?这五年你也和他们交过手,可落下几分赢面?崔荀两家不但把持着朝廷上下的人事变动,更关键的,是南祁几乎所有的有识之士,皆为崔荀门生!你知道这有多可怕吗?”
祁狅怔然。
既觉得他这番话有理,又觉得未免太过于夸大其词。
“寒门学子自然可用,但他们的力量还太弱了,只要稍加离间,就能分崩离析。”
“你要在暗中扶持他们,朕不反对,但你想要他们为你效死忠,不惜与士族作对,死磕到底,那目前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祁魁语重心长地与他摊开来讲:“田地、钱财、私兵……这些东西加起来才是士族延绵百年的依仗,你想要瓦解他们,这三个方面都得下手!朕估算过,至少需要三十年。”
“不可能!天下寒门苦士族压迫已久,崔荀二氏作恶多端,只要孤能够笼络民心,加上寒门志士的支持,最迟十年就能……”
说到这儿,祁狅陡然意识到自己被套出了话,瞬时咬住舌尖,磨起了后槽牙。
姜还是老的辣,怪他轻敌,低估这个老东西了。
然而预料中的冷嗤却迟迟没有来,只听得祁魁轻声冷笑:“你总算还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知道说漏了嘴。那奚娆终究是个祸患,你若下不了手,朕可以代劳。”
祁狅瞬间骇然。
犹如被打落深渊。
“父皇的话,儿臣听不明白。奚娆早已失去多年,而今护国公主身怀身份令牌、和亲国书和当年您亲赐的印信,太祖母也亲眼认过,怎么可能有假?”
祁魁凝视着他强装镇定的脸,心中颇为恼怒。
但同时也难忍悲叹,回忆起年轻时的自己。
“当年朕也像你这样,以为只要当上皇帝,就一定护得住你娘,但终究……还是一错再错,无法回头。”
“其实奚娆刚进城的那天,朕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为了想看看你到底会如何处置,才迟迟没有动手。你若心肠够硬,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无妨,可坏就坏在你动了心。”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心直冲祁狅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