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昶儿终于退热。
奚娆疲惫地抱着他睡了过去,直到翌日巳时才渐渐醒转。
刚睁眼,就看到披头散发的昶儿跪在凳子上,小腿蹬啊蹬,伸手想要去够桌面上的茶盏。
她赶紧起身,把昶儿抱了起来。
“昶儿乖,渴了吗?”
昶儿晃了晃小脑袋,露出贝壳似的小牙,笑盈盈的眼睛犹如月牙一般。
“我想给娘亲倒杯茶,娘亲昨晚照顾我辛苦了。”
奚娆听到这话,再多的委屈也没了。
她把昶儿抱在膝盖上坐着,摸了摸茶壶,立时抬眉朝门外喊道:“门外可有婢子在?”
“是,奴婢绿雪在此,是眠夫人派来伺候公主殿下和小公子的。”
“敢问殿下有何吩咐?”
奚娆打开门闩让她进来,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你去换一壶热茶过来,再给小公子准备一碗羊酪,浇些蜂蜜。”
“顺便打两盆洗脸水过来,巾帕要柔软些的。”
绿雪连声应是,低着头不敢看她,看起来十分胆小。
“等等,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奚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这奴婢竟然只有一只手,另外一只手臂前端是空的,像是被人用刀自手腕处斩断了。
绿雪急忙抽开自己的手臂,跪地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不是有意要惊吓公主的。”
“你并未惊吓到本主,我只是觉得奇怪。”
“眠夫人向来宽厚,你到底犯了什么大错,她竟要如此惩治你?”
奚娆伸手把她拽了起来,语气温和。
绿雪沉默片刻,见她确实没有责罚自己的意思,哽咽着解释:“不是眠夫人,而是太子殿下……因为奴婢忘了规矩,私自佩戴香囊在东宫行走,所以才……”
奚娆心里猛然一跳。
祁狅一向只对她暴戾,对旁人仁慈。
怎么会因为区区一只香囊,就斩人一只手?
但很快,一股冷汗顺着她的脊背流下。
“难怪孤会把持不住,又一次被你蛊惑……奚娆,真当孤不舍得杀你吗?!”
“你凭什么觉得孤还会信你?”
时过境迁,祁狅对她的怀疑仍然历历在目。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着催情香囊的仇。
“你们眠夫人……应当不需遵守此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