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这乡间硬汉不再有半分悠闲养神的想法,忙挺起身来,猛然坐正身子。
“祖辈之灵护佑,老牛头您终归苏醒了!真是把咱们担心坏了。”桉始终守在身旁,见他醒来不禁叫嚷出声,言语间透出无尽关怀和欣喜。
瞬间,整个行进中的商队轰动起来,这群低垂丧气的山民顿时恢复了精神,因主心骨老牛头醒了过来。
“闭嘴,我问什么,你只管实实在在答复。”心忧生死关头的问题,老牛头粗犷地止住了桉的多言。
不过从桉脸上露出的安全甚至陶醉的表情看,这家伙并未对此感到介怀,相反受到熟悉训斥后的安心显而易见。
瞧,老牛头果然平安无事,骂人依旧如此有劲,唾沫横飞的味道仍不变质...
克制着冲上前去的欲望,老牛头开口:“我昏迷了几日?此时身处何地?”
桉如实回应:“老牛头,你一睡就是三日半,如今咱处在草地地带,再走一天应能赶到涂夷部落。”
“黑衣女咋样了,塘溪的人又怎样?”
“黑衣婆娘似乎是重伤,不过性命无忧。塘溪部落末了倒有几百人存活着,将莽山的财物全烧成了灰烬。”提到婆娘二字时,桉特意加重了音调。
“咱们的东西都找回了吗,是否有丢失?”老牛头问出最后一题。
“全都拿了回来,一点都没少;那个婆娘还派人告示,待她伤愈,将备足酬金。”听见这答案,老牛头紧绷的心总算安放了下来。暂时看,黑衣妇与塘溪部族并未疑心上他。
至于将来万一察觉到什么,他也早已回到黑石部的根基。这帮人不来还好,若真寻上门,定教他们体验一番山炮族的战斗力与热情...
...
次日下午,老牛头所率的商队再度抵达涂夷部落。手头宽裕的老牛头购得了二十只荒牛背兽;瞥见那一袋子珍贵的玉币,涂夷部的二愣子巫士瞬间眼睛放光。
他力荐老牛头购置作座骑的鸵鸟,可老牛头看不上那种好看不好用,皮肉稀少的鸟类。速度嘛,或许比狂奔的山炮略胜一筹,但也极为有限,凭山炮们惊人的耐力,压根无需顾虑体力保存。再说老牛头,那款飘逸的飞行滑板和霸道侧漏的小面车型神舟,不仅比鸵鸟快得多,还能翱翔天空。关键的是,这两样现代化座驾只需太阳能充电,省去了照顾喂食的麻烦。
老牛头心想:要骑坐骑的话,怎么也得是狂野凶兽彘,或是巨型山鹰那种级别;若是骑这不会飞的蠢鸟出门,堂堂老牛头怕是不好意思跟旁人打招呼。
故而涂夷部落罕见地放开售卖驼鸟座骑,但结局只得被无情拒绝...
未买推荐的驼鸟座骑,老牛头等人晚间还是接受了涂夷部的好客盛情,鲜嫩的水煮羊肉如上次般被大盆端来,吃的老牛头同样皱眉。他暗暗决定,下次再来这片鬼地方,务必从现代时空携带花椒辣面这类调味品,大蒜、酱油也不能少。
晚餐后,涂夷部落还提供少量帐篷供商队要员居住,老牛头这般响当当的人物自然拥有一席之地。
钻进狭小的三角形帐棚,老牛头终有了单独的隐私空间,以便详查自己吸入神血后身体有何骇变,是否滋生了沦为怪物的潜在危险。
解开外层兽皮大衣,他震惊地发现一个残酷事实,胸前祖传的玉牌竟不翼而飞。为了证实这一无法承受的残酷,他在颈间寻觅半晌,找不到任何玉牌存在的痕迹。
这意味着穿越古今时空的能力,那个他心中的最大依仗与本钱,就此消失殆尽?他可能终其一生滞留在这个甚至连厕纸都不产的原始世界?
更何况能否安然度过这一生,失去倚仗的老牛头底气全无。
老实说,现代世界总有各种不足让牛旭不满,但他真切意识到可能再也回不去,才深知自己对生养之地的感情深重且无法割舍。
许久后,牛旭想到些许线索,仓皇启动手表自拍。随后惊喜看见颈部多了和玉牌一模一样的纹身。
这一发现使老牛头恍然:可能事情还没坏到那份儿上...
老牛头清楚,若是料无差错,那抹殷红之血定是黑衣女子口中的古老巫祖神血。苍天啊,耗了无数精力却两手空空的黑衣女子洛,以及伤亡惨重的塘溪村落,在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带走了他们的至宝后,将怎样地歇斯底里,他可不得而知。剥去他的血肉以复活,然后设法千辛万苦夺回神血是毋庸置疑的,可那时老牛头还能安然度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