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素,你以前是跟着胡尚宫的女官,也曾跟在皇后身边照顾过一段时间,对吧?”
吴妙素喉头一紧,心中警觉,面上却仍有泪痕,柔顺道:“是。胡尚宫曾经教授妾身女官之职,妾身也曾留在东苑照顾牡丹。”
朱瞻基紧紧地盯着她,开口问道:“你觉得皇后是个怎样的人?恭敬?可依朕看,皇后看似恭敬,可她心里谁都不服,连对着朕也是如此。更不必说她心思幽深,平日里看着温柔可亲,实际上拒人于千里之外……”
吴妙素微微一愣,没想到朱瞻基问的竟然是这个,不仅如此,还对着她这个妃嫔大吐苦水,可见是对皇后怨言不小,丝毫不顾及这样会让皇后丢了面子。
也不知道帝后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竟然惹得朱瞻基这样大动肝火。
吴妙素思索片刻,还是诚恳地说道:“皇后娘娘有一颗仁爱之心,于六宫妃嫔、天下百姓无愧,上至朝廷重臣,下至寻常百姓,有哪个会说娘娘一句坏话呢?”
朱瞻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皇后确实是个好皇后。”
吴妙素见他面露悻悻之色,想起胡善祥对自己的嘱托,接着说道:“皇后娘娘千好万好,唯独有一点不好。”
朱瞻基没想到她竟然话锋一转,说起了皇后的不是,便开口问道:“皇后哪里不好?”
“皇后娘娘为了尽职,委屈自己和两位公主太多。”
朱瞻基听完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会替她说话。皇后尽忠职守,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吴妙素接着说道:“先前妾身在东苑伺候时,私下见公主日夜不歇,不是苦读便是习武,若皇后娘娘如同妾身一般是普通妃嫔,只需一心一意讨好陛下即可,何必让公主这般辛劳呢?”
朱瞻基微微一愣,不再言语。
吴妙素察觉到他那一丝愧意,道:“虽然皇后娘娘对妾身多有照拂,但妾身所说也并非虚言。贵妃娘娘对常德公主管束严格,但也未曾下过狠心,让常德公主与顺德公主一般劳累,就是放在民间,也没有哪家舍得让孩子受苦的。”她抚了抚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道:“尤其是妾身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更觉皇后娘娘太过苛求自己和两位公主。皇子也好、公主也罢,身上都有陛下的血脉,不论是陛下还是妾身,又哪里舍得他吃苦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瞻基一怔,想起胡善祥所说的话,苦笑道:“是啊,她天生的冷心冷情,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对朕也从未有过丝毫期望,只想着这两个孩子能够靠着自己活在这世上就好,其他的又有什么在乎的呢?”
吴妙素仿佛未曾听懂皇帝的言外之意一般,只是继续道:“皇后娘娘对自己便更不必说了,一年三百六十日,何曾松懈过一日?若不是徐娘子入宫为皇后娘娘看诊,妾身都不知道皇后娘娘凤体不佳……换做是宫中任何一个妃嫔,也没有像皇后娘娘这样弃自己于不顾的。”
朱瞻基自诩后宫安宁,几乎从不过问宫中的事情,今日仔细想来,胡善祥确实从未让他操心过后宅的安宁。
便是张太后掌管的后院,也不像这样风平浪静。
朱瞻基自然是知道,母亲有时也是故意让妃嫔们挑事,自己再来平事,如此才能彰显她这个正妃的重要性。
胡善祥却从不这么做。
吴妙素见朱瞻基若有所思,对旁边的宫人招了招手,待宫人端来托盘,上面正是一只暖耳,她递到朱瞻基面前,笑道:“陛下试试这个。”
朱瞻基回过神,接过吴妙素递来的暖耳,摩挲着毛料调侃道:“这料子摸着一般,难不成是有人糊弄你?”
吴妙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陛下忘了,这是先前公主送您的獐子皮,只是当日忙着庆贺贵妃有孕,内官们便随意整理分发,妾身见这獐子皮的颜色不错就要了过来,想着陛下和公主看了都高兴,也是妾身借花献佛呢。”
朱瞻基轻咳一声,这才将那暖耳戴好,对吴妙素问道:“怎么样?等到天冷了,朕便换上。”
吴妙素笑眼盈盈,夸赞道:“正配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