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应雄手法娴熟地将山葵放在案板上,轻轻一抹,便成就了一个完美的月牙形状。
章小娴的目光越过料理台,落在后方那架桧木水车之上。清澈的水流不断冲击着竹筒,发出清脆悦耳的叩石之声,这声音竟与昨夜河畔的滔滔涛声奇妙地重叠在一起,勾起了她心底深处某些遥远而模糊的记忆。
就在寿司师傅手中的刀刃闪过一道令人心悸的寒光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章小娴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轻声说道:
“你太太昨天来试过旗袍。”
话音刚落,那把银杏叶形的刺身刀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就连马应雄眼尾处原本自然舒展的笑纹也在一瞬间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章小娴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过玻璃杯沿上凝结而成的细小水珠,继续说道:
“她说要改短三公分呢,因为下个月就要去剑桥参加你们女儿的毕业礼啦。”
说完,她端起面前那杯已经泡好的、有着二十三年陈期的梵净山单丛茶,轻抿一口。
然而不知为何,这平日里醇厚甘香的茶水此刻却突然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涩味。
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今天早上在车载冰箱里无意中瞥见的那支胰岛素注射笔。
每次当她好奇询问的时候,马应雄总是淡淡地回答道:
“那是我助手的东西。”
可不知怎的,章小娴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马应雄似乎察觉到了章小娴的异样,他关切地看着对方,柔声问道:
“小娴啊,我看你最近好像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呀?要是有的话,不妨跟我说一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