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痕部落并不是一路北上的,有时部落也会南下,但不论是北上还是南下,我们总是会碰上其他顺路的部落,这时,埃克提尔尼尔就会去游说对面的雪祀参与他的一个大行动。
埃克提尔尼尔的威望好像很高,树痕部落在黑森林里兜兜转转半个月,遇见大大小小32个部落,有名字的没名字的,全都认识他,其中十多个部落派了战士支援。
今天埃克提尔尼尔刚与霜槭部落谈判,因为对方没有雪祀,所以霜槭部落全部跟随树痕部落行动,为表庆祝,今天难得不用赶路,全部落都去迎新了。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放松地想:只是又一个无聊的一天罢了。
外界的风雪声大了一瞬,我歪头,脸颊压住木制桌面,就这样斜着眼看她。
“阿尔阿尔,我又来啦!”麦哲伦一如既往地有热情,她那白菌杆似的防护服放下来,露出下层咖啡色的毛衣。
“你怎么又来了。”我稍稍打起精神,双手支起身体,然后托住下巴。
麦哲伦是少数能叫对我的名字的人,虽然经常自来熟地称姓,但与其他人一对此,这也变得可以接受,并且颇有好感了。
麦哲伦是这么回答的:“因为阿尔你总能叫对我的名字嘛。”
麦哲伦快步走到桌子对面,拉过凳子坐下,她模仿我的动作单手托腮,极为认真地样子。
“阿尔,外面那么热闹,不去看一下吗?”
“不感兴趣。”我侧开视线,平淡道。
麦哲伦奇怪地说:“可阿尔你一直都是从绘本里了解外界,难道就不对外界的景色感兴趣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看起来很喜欢自找麻烦吗?”我摸不准麦哲伦在想什么,她的思考方式与我截然不同,她做事经常多此一举,且乐此不疲。
麦哲伦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她反而在感慨:“阿尔和我的一位精灵朋友一模一样呢,一直窝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用水分身出来玩。”
答非所问,必有所求,我安静地盯着麦哲伦,她很快装不下去了。
“阿尔……”麦哲伦垂下视线,小声说,“我的那个精灵朋友,一直在找寻自己的家人,埃克提尔尼尔先生很快就要北上了,到时候阿尔也会回家吧?所以,可以等一段时间吗?我想让缪缪过来看看。”
我不知该不该说实话:每个精灵在族树上都有自己的枝芽,无论他在哪里出生。“缪缪”不是木精灵,看水分身的描述,他应当是缪斯的孩子,而不是萨米塔赫托的子裔。
我偏开目光,答应了。
麦哲伦又变得开朗起来,她开始试图忽悠我:“阿尔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旅行?在萨米当一个向导之类的,什么都不干也有工资拿的。”
“想都别想!”我义正严辞地拒绝了。
麦哲伦跟我谈完她的精灵朋友的事后就找了个借口溜走,大概是去报告她的好消息了。
我则重新趴在桌面上,构思我在外界的“传奇冒险”。
“很快就要北上了吗?”我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天空最开始是浅蓝色,然后变得深蓝,又化成藏青,最后黑夜吞掉所有光芒,只留下漆黑的夜空,还有捅出的几块闪亮亮的洞。
萨米的天空宽阔澄静,自然的指引鲜少受扰,我照例看完日落,翻下树枝,赶向不远处星火摇曳的驻扎地。
直到在离驻扎地20m外的地方,我躲在警戎树篱后,偷瞄着林间的萨满和雪祀。
埃克提尔尼尔和西蒙娜?他们到驻扎地外做什么?我好奇地想。
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就像不会有人觉得猎犬后躲着一个窃听的特务一样。
埃克提尔尼尔沉郁的脸上显露出愤怒,西蒙娜与他交谈几句,他又重回平静,他拿出两块石板交给西蒙娜,又拿出另外两块石板,石板在指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埃克提尔尼尔的神色不变,他的腰突然挺得笔直,在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他是一名战士。
两人离开了,我从树篱后走出,小跑着到他们待着的地方,埃克提尔尼尔最先掏出的两块石板落在了这里。
我捡起来,上面刻着不知名的图案,是密文板。而且并不常见,洁白的刻痕在我学习的芙尔妲密文术中代表着“自我”。
个人占卜?这种私密物品随处乱丢?
我带着两块密文板回到住所,打算明早再还回去。绝不是因为想要自己看。
翻出树皮书,坐到床上,我兴致勃勃地在木刻书中找寻两块密文板上的密文图案。
“比约妲(大地),安妲萨(伤痕)?”
万物生发复归根,凡事从此始。
灾祸磨难降生大地,行路之人灵魂浑浊。
第二天,埃克提尔尼尔和西蒙娜一同离开了驻扎地。雪祀只留下了他的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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