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裴知南目光淡淡,语气也轻飘飘的,仿佛在问面前的小儿今早都吃了些什么。

裴逐鹿怕了吗?

并没有,她只是脚有些软。

屈服了吗?

肯定没有!

她刚刚是不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也不重要哇,刚刚的事跟现在的小老大有什么关系吗?

“阿娘,你休想从,从我这里套话!”

“我答应了阿爹会手口如瓶的!”

见她直率到如此理直气壮,裴知南差些气笑了,“你确定你守口如瓶了?”

“哪,哪里没有了!”

裴逐鹿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整个脑袋上扬,握紧的小拳头握紧放在嘴巴边。

声音闷闷的:“我这不像吗?”

乍一看,还真有点琉璃瓶瓶颈的样子。

谁说把手和嘴巴比成瓶子,就不是手口如瓶了?

裴知南终是笑出了声,以往只觉这小不点就爱一口胡说八道,像极了该死的李清明,此时换个角度想,能如此颠倒黑白,未尝不是传承到了自己的长处。

头回听见自家阿娘这不带任何讥嘲以及冷意的笑声,裴逐鹿惊讶到呆呆松开手,不敢置信道:“阿,阿娘,刚刚是你在,在笑吗?”

话音落下,裴知南的面容彻底冷冽,以冰冷为面具早就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怎么。”她冷淡问。

“没,没有呀,”裴逐鹿摇摇头,小步小步走到裴知南身边,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裙摆,仰高脑袋:“只是觉得阿娘刚刚好漂酿哦~”

这个年纪的小孩难免控制不住对父母的依恋,发自心扉的话语也是澄澈可见。

若是正常父母,在这个时刻怕是心都要化了,可裴知南是何等性子?

“你的意思,是我往日不好看了?”

一句话,又让裴逐鹿苦恼地抓起了耳朵,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清楚表达,毕竟裴知南的威慑力实在过于可怖。

“不,不是的啊,我的意思是……”她支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个完整的话来。

毕竟还做不到李清明那般的不要脸皮。

可正当她低头满心焦虑的时候,耳边却听见了一句淡淡的“走吧”。

一抬头,眼前是一只纤长的白嫩手掌。

这裴逐鹿记事起,裴知南第一次朝她伸过来了手。

见她还在发愣,裴知南眉头微皱,稍有不耐,“不去的话,你便自己待在家里。”

这次,裴逐鹿的反应说多快便有多快,平时她筷子夹落食物,换手去拿的速度堪称神速,却难及此时十之一二。

“阿娘,你的小手好香哟……”

“阿娘,你的小手好软哟……”

“阿娘,你的小手好滑哟……”

“阿娘,你的小手怎么这么好看涅……”

裴逐鹿就跟得到什么心心念念新玩具似的,两只小手扒拉着裴知南的手掌,反反复复得观摩来观摩去,连条掌纹都觉得分外新奇。

若不是怕挨揍,她怎么也得舔舔尝尝,瞧瞧自家阿娘的味道,怎么能这样香?

对于幼童来说,所有接触外界的感官都比不如亲自尝尝味道来的便捷清晰。

裴逐鹿想着想着,肚子里的馋虫终于是渐渐占领了她的小脑袋,偷偷瞥了眼裴知南见她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便眼珠子滴溜一转,把自己脸颊凑向后者手掌,想要在贴脸的时候不小心嘴巴碰了碰。

一边感受面颊上的温软,裴逐鹿一边照着计划加大幅度,慢慢张开自己的小嘴巴。

小家伙眸中的光越加明亮。

马上,就能了!

可就在即将功成之时,她只觉人一飘,便被抓住后领提在了半空中。

抬眼看过去,是裴知南那冷峻的表情,声音同样如此。

“你,在,做什么?”

裴逐鹿眨眨眼,立马做出一副困惑不已的表情,带着点娇意开口:“我在和阿娘的手贴贴呀?阿娘为什么又要把小家伙提起来啊。”

这副无辜的表情,煞是可爱,却仍旧没法动摇裴知南。

“那你张什么嘴巴?”

“啊?我刚刚有张嘴巴了吗?”

裴逐鹿的表情愈加困惑,仿佛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张了嘴巴,现今觉得十分惊讶。

但这点小心思,也就只能骗骗鱼白薇那些,又或是说她们乐的这样当个傻瓜。

在裴知南的眼神攻势下,小家伙的狐耳慢慢拉怂下去,嘟着嘴有些不满:“如果是阿爹,一定就可以了吧?”

“你何时见到的!”

裴知南目光一凝,若是李清明在边上,拔剑就是给他来几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