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下时,第一缕晨曦也照上了码头。
规格严整的冬狱就埋在地下,已经在神京的治安体系下运作了九年,如今受害者得见天日,证据确凿之下,太平漕帮再无什么屏障。
名噪一时的成了孤身接案的狄九,如今这位仍然唇色干白的少卿正坐在轮椅上,伏在案前点验着搜报上来的一切东西。
稍作包扎止血的裴液倚在一旁:“可还有什么漏网之鱼?”
狄九摇摇头:“大的都教你杀尽了,一些小鱼小虾,漏便漏吧。”
他偏头看了眼裴液:“遣你来时,我还想添个仙人台的人头做什么,又没职权,桐君只说你必要时有大用我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用处。”
“好不好用吧?”
“好用,好用。”狄九轻叹一声,却见两人脸上是一般的颊面苍白、色如病鬼,不禁笑道,“虽然都是差点儿见阎王,但我受的苦好像比你少些。”
裴液也笑:“我这是真气未复,显得虚弱,过几个时辰便好多了;但你想站起来走,恐怕得数旬几月。”
“.”狄九低头翻阅簿子,“人家泰山药庐的神医说半月之内便可好个七七八八。”
裴液“哦”地仰了下脖子,顿了顿:“泰山药庐确是绝好的医术就是收费太贵。”
“.”狄九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很缺钱吗?”
“长安居,大不易啊。”
两人闲聊着,直到院外几个文书搬着西堂的码头账簿进来,几摞小山似的册子重重地落在地上,激起一片扬尘。
狄九搁下笔,满意点点头:“此中来往,可窥者诸多。”
裴液却脸色微变,想起当年在相州城搜查账本的记忆,捂了捂胳膊便就此离开,登上了已经等在院外的马车。
太平漕帮是个太庞大的组织,从它的尸体中整理出骨脉来也总要两三天,裴液打算就此袖手,歇两天后直接去修文馆问结果。
至于此时,还是真得先去医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