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住是件好事。
裴液称赞着道启会的大方,在神京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他昨夜已深有体会——能免费供给学子住宿,不愧是江湖剑者们梦寐以求之地。
何况还不是客舍,而是两三人一间的小院!
裴液其实有些翘首以盼——自从离开奉怀之后,他确实还没有过这样一方安栖之处,但旁边的剑生们都很矜持,似乎全然没把这句话放在耳中,他也就神色如常。
端余所言之“随意”好像确然是真个随意,他撂下这句话后就径自离开,只把剑生们留在了剑场上。
“还以为端余先生会帮我们互相介绍一二,看来还是得咱们自食其力啊。”前列一位男子回头笑道,他一身紫衣,簪发高冠,把一柄宝剑立在身前,此时拱手道:“同年修剑,日后多有相处。我是南宗韩修本,家师【风絮无归】段澹生,见过诸位了。”
“南宗”两个字不带任何前缀地讲出来,自是指弈剑南宗。
纵然近些年远不及天山,但那是因为天山势头太猛,南宗本身在道启会中是稳稳当当坐于蜀山天山一列,老掌教盛雪枫多年前就已登上天楼,段澹生正是其二弟子,韩修本有这样一位师祖,是毫无疑问的南宗嫡传了。
实际上很多人都听过这个名字,如今只是和真人对上。
另外一人道:“我早听说端余先生能懒则懒,这人为了不洗沐换衣,专门去修了佛家的‘无垢身’。”
“这秘术也不好学啊。”
“他算了一笔账,好像说若能活到九十岁,后面就都是赚的。”
楚水霆在一边哈哈大笑:“这么清楚,你一定是道家弟子!”
那人微笑执礼:“净明宗闻礼,见过诸位。”
一共也不过二十来人,语声很快响了起来,在略微客套的谈笑中诸人彼此报着姓名来历,很快这二十余人的构成也大致清晰了。
云琅山照例没有来人。
龙君洞庭等五家只来了白鹿宫一人,正是前月刚一抵京就声名大噪的二十七代【剑妖】,今年也不过十七。他安坐那里不必开口,每个人都认得他。
天山等十二家就多些,有足足七人,左丘龙华是最如雷贯耳的名字,不时有人抱拳示意,剩下韩修本等六人也都是各自宗中不出前五的俊才。
华山等十二家来了十人,问筝、宁树红、王守巳基本都坐在后列。剩下三小家则只白猿洞来了一人,是位瘦弱内向的褐肤少年,他双臂奇长,把一柄剑紧紧负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