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萍死了。”张思彻道。
“死了?”
“死了。我们二月初九去信,二月十九他的魂鸟悲鸣着回到了台里。”
“……有时监视是双向的,恐怕白飞萍调查这道医的时候,这道医也早就盯上了他。咱们询问的信一去,触草惊蛇了。”
“这事其实有些费琢磨,白飞萍若掌握了什么要紧的信息,何不早些主动上报;若没掌握,那人又何必杀他,难道偏偏赶巧?”张思彻摇了摇头,“也许是我们害了他吧,但是仙人台没有枉死之人,咬过人的蛇更没有再放它逃走的道理。这事又或许牵扯《存意经》,接下来咱们就主要办这件事,其他的活先放放。”
“好。”
“另外,白飞萍之前对这个【邙山道医】做过一点例行汇报。”张思彻拿出一个旧卷展开,铺在灯火下递给他。
文书低头看去。
“.其人现身并无定时,地点则遍及周边诸县,往往亲自登门带走病人,喂以昏睡之药,及病人醒来已返回家中。我曾守株待兔得见一面,然其人披篷覆面,裹手哑声,终无所得。
——澧水留检白飞萍。”
“.这看来也没什么用。”
“有没有用咱们说了不算。”张思彻拿起晾好的小笺吹了两下,触了触墨迹后卷起放入小筒中,慎重地扣好盖子,“任何信息都要不删不改地录上。”
文书点点头,还是轻叹道:“魂鸟飞来要时间,我们再发人过去又是几天近十天过去,这蛇咬完人,恐怕什么证据都留不下了。”
这时候,那“咯吱”声终于来到了门前,文书手下快笔不停,已抬起头准备喊“请进”,正是北衙重狱中忙碌出来的利落。
然而那脚步连慢也没慢,门被直接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裹着风雪的冷气走了进来。
不长不短的黑发单束在脑后,其上薄雪正在缓缓化去,这样的冬日,男子却只穿一身轻薄的黑衫,冰冷的剑拎在手上,剑眉下嵌着一双长而亮的眼。
张思彻抬起头来,微笑示意:“久见——事情都知道了?”
男子点点头:“来取案卷,劳烦了。”
张思彻摆摆手,唤来一只妖异的黄瞳青鸟,小心地把写好的小筒固定在它细利的爪上:“也劳烦你一事,顺便带上它,也是往西南去的,出京后放飞就好。”
男子看一眼旁边低头奋力快笔的文书:“你这信要用得上【琉青】来传吗,给谁?”
“李鹤检。”
“哪个李鹤检?”
“你倒还不认得……稽查吞日会的,事敏行密,暂时也不要去认得。”
“行,我理会的。”
话到此处安静下来,只有文书的沙沙快笔,男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着【琉青】的金喙。
这凶鸟乖顺不动。
片刻之后,文书终于搁下了笔,把用一晌午写好的材料尽数封装好,盖了一个小红印。
“在廷新来此任,还不太熟练。”张思彻微微歉意,而后转头示意,微笑道,“交给这位巡检大人吧,专司捕蛇的来了。”
付在廷连忙起身,双手递上。
男子随手接过,微一点头,便转身而去,衫衣微飘。
“越沐舟。”张思彻犹豫了下叫道。
男子回过头来。
“这次若真与《存意经》有关,事毕后.你大约就可以升任鹤检了。”
旁边刚刚来得及饮一口水的付在廷猛地一噎,愕然瞪大了眸子。
男子笑了下,摆了摆手,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