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李蔚如疑惑地探身一抓,笑着牵住了她的胳膊,“怎么了?”
衰弱和蔼的老人偏着头张着眼,从下往上看着少女:“.怎么回事,要哭啊?”
“.没有。”李缥青声音低低道。
“.怎么现在的博望,还有人能让我们翠羽的少掌门受委屈?”老人照常开着玩笑,但眼眸中的关切心疼已真切地透了出来,他轻轻把少女拉到身边,“怎么了?跟师父说说。”
这是小时候哭鼻子时常常能得到的安慰,此时那遥远的反射应上来,李缥青又是鼻子一酸。
但现在早已不是小时候了,她也已经距离那一有什么事就凑到老人面前叽叽喳喳的年纪很久很远,这些事她可以和沈师姐说,却已经不愿意在老人面前吐露了。
“.没什么。”李缥青低着头,“一点小事.我先回屋了。”
“.行。”老人垂了一下眼眸,但笑意不减,也没再追问,“不过你可先不能回屋。”
“嗯?”李缥青抬眸。
“与伱交代件事——我约了隋大人明日看你。”
“.哦,是,修剑院的事?”
“对。”李蔚如笑着点头,这次是真心实意的高兴,他轻轻一叹道,“早就说,趁我还能支撑两年,要把你往高处送一送,免得真的一生蹉跎了天赋。我今日和隋大人聊了聊,他口风很松,说你本就是在待选之列,愿意明天挪个工夫,仔细瞧瞧你。”
“.哦。”这确实是有数的正事,李缥青打起些精神,“那我.准备准备?”
“嗯,别紧张,那天武比你新学会的【洗树铜影】就用得很好,给隋大人瞧瞧就是了。”
“好。”李缥青点了点头,转身往屋中走了两步,又想起来,回头,“是在哪里,仙人台还是州衙?”
“是长道武馆。”李蔚如一笑。
“.怎么在那里?”
“今日集议的事情。”
“哦。”
“而且隋大人不露面的,你明日上午去武馆武场,演练一遍剑法就好,他自会在暗中瞧见。”
“.好。”
李缥青正要回屋,却瞧见老人也提剑起身:“我这几天也不太回来,翠羽这边你和沈杳多担些事物。”
少女怔:“您做什么?”
“也是集议的任务。”李蔚如笑,“事情开始办了,大家都在忙嘛。”
“.”
“我去盯另一枚‘果子’。”李蔚如把剑系在背上,声音压低道,“今日集议说欢死楼可能还是要来,所以设了这么个套。隋大人在盯裴液,安司风和无鹤检都必须露在明面,所以这个我来盯。”
“.尚怀通?”
李蔚如赞许一笑,披上斗篷:“行,走了,早点睡。”
“.嗯。”李缥青也不知说些什么,她感觉脑子还是有些迟滞,“您多小心。”
李蔚如颔首一笑,转身消失在了已经昏暗起来的天色中。
李缥青安静地在堂中立了一会儿。
虽然确实不想和老人吐露心事,但老人坐在堂中确实给了她一份温暖和支撑,此时这身影一去,整间屋子又有些空旷,她想了一会儿,知道自己这时该准备一下明日的试剑。
于是回屋取出失翠剑,习练了两个时辰,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周围一片安静。
将一些细小的问题标在了心里,又反复演练了几次,确保明天不会出错,少女立了一会儿,感觉周围的安静又要把心中的什么东西勾上来,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还剑归鞘,迈步往屋中而回。
燃起烛火,少女在桌前打开《黄翡翠》,上面俱是之前习练时密密麻麻的笔迹,最老的已经是两年之前。
李缥青一页页地细细翻过,虽然明天应当没有剑理问答环节,但一个人对剑理的体悟是可以从剑上体现出来的,听说比起野路子的实战派,修剑院更偏心剑理明通的那一类,这方面须得多加注意。
【踏水摘鳞】
【藏云捉雀】
【掠火穿瀑】
【不动危风】
少女一一翻过书页,合着自己当时的笔记,把每一剑的总领与析解都仔细读过。灯影摇晃,少女面色如定,手中拿一条指上剑,不时轻轻比划。
翻开了下一页。
【断叶回澜】
忽然少女眉头一蹙,瞧见一句“第三篇之分界,在于此剑,此前则凡,此后则灵。”
这句子她看过很多次了,意思也很好理解——从断叶回澜开始,这门剑确实复杂了一个档次,威力也明显拔高了一个层次,说它是“灵”之始,并无不可。
但在前几天学会【洗树铜影】之后,她此时再看这句话,却忽然有了新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