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江面航行了两日,古圣超却是度日如年。他习惯了在外面的漂泊,突然关在一个狭小房间里不能自由舒展身体,憋闷得要死。
女子动不动就近乎昏厥的症状,在登船前出现过一次,但是上了船就没有发生,也许是环境安逸没有了路上那种颠沛流离的动荡,跟情绪有关吧。
黄昏夕落,晚霞映红了整个江面,微风拂动下的江面波光粼粼,好似无数的金鳞在跳跃和闪动。
蒙面女子透过小窗观赏着江面景色,不由得感慨:“这外面的美景,真是让人不舍。”
古圣超认真道:“姑娘是大家闺秀,常年在深闺中不问世事,你看到的美景,也许只是寻常人最普通的日子。你们饱餐后的风雅,或许是他们辛苦劳作也食不果腹的现实。”
女子好像要反驳,迟疑片刻还是忍住。
古圣超也觉刚才有些唐突,解释道:“姑娘莫要生气,我自幼失去双亲流浪江湖,或许是经历了太多苦难,见识了更多的人间悲苦,一个粗人不解风情罢了。”
女子摇头道:“我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也是一个没有了爹娘被人使唤的可怜人,只是在牢笼里待得久了,这片刻的闲逸就让我心生怡悦,开始口不择言让公子笑话了。”
古圣超犹豫少顷,心里话还是没有憋住,试探地问道:“姑娘莫怪,我只是好奇,如果问的不对,姑娘可以当我没说。我在长庆郡府衙偶然间听到关于姑娘的只言片语,我们这次押运镖车过程中,姑娘的价值非同寻常,如果只是简单的可怜人,恐怕追杀我们的人不会这么大费周折吧。”
女子望着窗外默不作声,思忖一会儿转过脸问:“公子是忠厚之人,我本就不该有所顾忌,敢问公子可否知晓妙春阁?”
妙春阁是大武王朝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引车卖浆的百姓,都如数家珍。妙春阁在大武王朝各郡县都有分号,规模最大、装饰最为奢华的却不在京城,而是在蕃州。京城鱼龙混杂,天子脚下各方势力掣肘,妙春阁这样的风月场所聚集了太多高官和巨贾,容易引发矛盾和冲突,反而不易久居。反观蕃州,水旱码头汇集于此,交通便利物阜民丰,商贾来来往往天然促成了妙春阁这样的存在。更为关键的是,京城有人前来也不易引人注意,省去了许多麻烦和烦恼。
古圣超点头:“听过一些,‘柳叶娥眉月,楚腰纨素洁,朱粉玉面俏,竹雨美人绝。’说的就是里面倾国倾城的四位美女,分别叫做柳惜眉、楚素素、朱真玉和竹美儿,人称妙春阁四绝。我常听人说,人生在世若是能见到这其中一人的美貌,也死而无憾了。”
女子叹息一声,摘掉了始终罩在脸上的面纱。
古圣超一下子惊呆了。
女子俊俏脸庞如凝脂般柔滑,一双凤眼清泉般透彻,虽然没有二八佳人那样的天生丽质,但是眉眼间那种风情万种,却是经历了多少风花雪月才能练就的独特妩媚。
“你是……”古圣超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样的绝色女子。
女子哀怨道:“我就是那个‘柳叶娥眉月’,妙春阁四绝之首,叫做柳惜眉。众人皆以为我们高不可攀,实则却是官宦抑或巨贾的玩物,挣脱不了也无可奈何。每天锦衣玉食,却如同笼中的鸟儿,一切的悲欢离合都掌控在妙春阁手里,可怜人一个。”
古圣超瞠目结舌,曾经高不可及的仙子,就这么活生生坐在眼前。他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梦,疑惑道:“妙春阁也是一个大宗门,高手云集,以姑娘的身份,怎会任由孤身在江湖漂泊而不去保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