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丰富？我倒不觉得我的情感很丰富，要知道阿丽娜和夏娜都经常吐槽我面瘫来着。”

“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你情感的表达方式，和那些真正的‘机器人’不一样！那些东西不管再怎么先进，所谓对外界环境的应变能力再强，可行为上依然保有很强的‘程序预定感’的。”

“比如我要是对他们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或要求，他们的‘回应’也会是千篇一律的···但你，我在你身上，根本感觉不到这种感觉···”

“原先在绝望谷的时候我还感觉不到——那时候我们交流的机会不多，在将军的影响下，我也有些畏惧你···抱歉。”

“但自从来到斯城，你成为我们公爵府实际上的‘管家’，托你的悉心照料，即便事务比绝望谷时还要繁忙数倍，但我不仅没有感到多少疲惫，反而身体越来越好，心情也保持得很不错···”

“这种程度的悉心照料，对我饮食爱好、身体状况的精细把控，有时都会安抚我焦虑的情绪···这般细致的关照，可是连对我知根知底的阿丽娜都做不到的。你如果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机器人，我不觉得你能这么懂我们‘人类’需要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我的算法编程什么的更完善一点，存储的数据样本足够庞大？”

艾丽丝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塔露拉沉默片刻后重重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艾丽丝···我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本质上仍然是个人类，而你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只是为了给你自己的漠然和没心没肺，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呢？”

听到这话，艾丽丝连愣都没有愣一下，只是呵呵地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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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只是轻笑，并不回话，塔露拉却是‘乘胜追击’，继续说了下去。

“将军和我说过的，艾丽丝。你们的世界，那个名叫‘勒迪尼斯’的国度，其科技水平的确在泰拉大陆的大部分国家之上，但比起海洋中的阿戈尔，以及那些‘先民’还是要差上不少的。既然如此，先民和阿戈尔人都很难创造出和人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勒迪尼斯又凭什么···”

“行了行了，塔露拉，别说了，再说下去，我感觉你自己都要把自己吓死了。”

艾丽丝满脸堆笑，突然伸手点了点塔露拉的左胸口——自从塔露拉开始和艾丽丝谈‘机器人’这个话题的时候，她的心跳就愈发急速，现在已经快到了一个不像话的程度了。

而这种心跳的变化，自然不可能躲过食血人的眼睛。结合塔露拉无论怎样克制情绪都不可能完全掩饰的‘微表情’，艾丽丝很清楚对方是在‘恐惧’——担心这个可能戳到自己痛点的话题会导致自己‘暴走’什么的。

观察到塔露拉的这种情绪，艾丽丝其实是感动中又夹杂着一些悲伤的。

“你啊···我理解你想要开导我的动机想法。不过你想想，你都能想到的东西，我又凭什么想不到呢？”

“仅仅是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吗？这句话固然有它的道理，但也是建立在‘当局者’因忙碌而无暇关注自身，关注点不同的前提之下的。对于我这个思考量是寻常人几千上万倍，或许更多的‘异类’来讲，我在勒迪尼斯的那几年空闲时间，早就够我把这些东西想清楚了。”

“······”

看着塔露拉越发失措局促的样子，艾丽丝轻笑着摇了摇头，伸出她纤细的手指点了下塔露拉的额头，居然反过来调笑起了对方：

“好啦好啦，你在我这里的份量固然远远比不上叶莲娜，但就冲你今天居然宁愿顶着‘死亡威胁’——虽然是你自以为的，也要尝试着劝解开导我的关切。我都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伤害你的。”

艾丽丝的调笑，让塔露拉轻松之余又多了几分羞惭——她居然又一次被黑蛇的言语所影响，下意识地提防或疏远了自己的亲密好友。

而这个时候，看着眼前这个能看穿自己大部分情绪的好友，塔露拉终于是放下了自己全部的拘谨和试探，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

“艾丽丝，不论是我，还是叶莲娜，亦或者是将军或是爱国者先生，我们都是将你当作一个真正的人类来看待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去爱护、约束自己呢？”

“牧群事件···是我的过错，你当时选择杀死那些牧群，事后来看并无过失。但叶莲娜和我谈起过那件事情，从‘本心’的角度来讲，你只是单方面起了杀戮的欲望，事前事后也没有任何反思追悔的情绪···你既然是真正的人类，是否应该以你昔日人类的标准来约束自己呢？”

“还有，我知道你几乎不会被杀死，只要原料足够，再重的伤也能自愈回来，还没有痛觉。但也该多爱惜下自己，做事多一点谨慎，尽量避免受伤。泰拉大陆终归有许多未解之谜，你的不死之身未尝没有弱点，你要是继续这种作风，我真的担心，万一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