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瘦高的老者嗤之以鼻,道:“莫要高兴太早,四月,官军以剿匪为名,入秦州(今甘肃天水)界,其后又入巩州(今廿肃陇西)来远镇。并未盘桓太久,便即退兵,谈何深入金国腹地。”
那富家翁身侧,一个肥头大耳的年幼公子问道:“秦州在哪里?”
瘦高老者道:“利州之北,就在如今宋金边界之上。”顿了一顿,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杜甫这两句诗便是写在秦州,可惜如今秦州人还是看不见大宋的明月。”
那富家翁连道:“还好,还好,那金人是怎么说的?”
瘦高老者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非常生气,金主递书,要我大宋依誓约撤兵,毋纵入境。”呵呵笑了两声,道:“其实人家书信还没到,咱们的兵已经从秦州回来了。”
俊秀书生道:“官军此举不过是试探而已,自然不会久驻。”
王姓中年文士也道:“不错,此番一试,果不其然。”
一人问:“怎么说?”
王姓中年文士道:“你们想,若是几十年前,咱们打过界去,金兵会如何?”
先前问话之人道:“那自是二话不说,打将过来。”
王姓中年文士道:“是啊,可这次呢,金国皇帝给咱们圣上写了封信。呵呵,你们品品。”
众人都作恍然大悟状,一人趁机又拍马屁,道:“王兄一针见血,鞭辟入里,吾等不及也。”
富家翁仍觉心里没底,道:“王先生说,此番官军能胜么?”
王姓中年文士道:“放心,如今大宋与金国攻守之势早异,当下怕的是金人,不敢打的也是金人。大宋此番不打则已,出兵必是直捣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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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笑,道:“正是,正是。”
独那瘦高老者道:“那可也未必。”
王姓中年文士笑道:“崔翁什么都好,就是胆怯。”
瘦高老者崔翁皱眉道:“总好过盲目自大。”顿了一顿,又道:“眼下朝廷首尾两端,自己也没个主意。昨天说重用主战之臣,今天就变卦。前年韩大人请了辛弃疾出山,先在咱们绍兴做了个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去年又被调去镇江,可今年三月,怎么着?通直郎张瑛犯了事,谏官说此人乃是辛大人举荐,罪责不小,连降两级,从朝议大夫降为朝散大夫。给了个提举冲佑观,又被差知绍兴府、两浙东路安抚使。辛大人也是心灰意冷,推辞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