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大喜,与仆童一处将图卷展开。“听闻潇湘府间此图极为难求,你这一副不仅图样精美,还是潇湘竹制的,如何得来?”湘竹卷上拓印墨迹,又精致又美观。
“一团和气图颂咏的是佛道儒三家神仙,商贾贵人都喜此图,我们姊妹又比寻常人消息更灵通些,有心敬奉,自然就得来了。”领头的歌姬说话极是伶俐。
官员心情大悦,连连要属下看赏歌姬,自己匆匆拿着这图去给提督学政看了。
“乖乖,姊姊你是被财神爷看上了?又净赚了五十两。”众位歌姬围着她打问个不停。
“这不是财运,这叫精准营销。”她摸着沉甸甸的银钱,想起送她三副图的花衣女子便是这么说的,只是当时她也不信,差点没把人从弄玉楼轰出去,直到随行在那□□左右的黑脸丫头,掏出来一盒脂粉。
“脂粉用上好的冰玉磨出来才最衬肤色,无论姊姊应或不应,这盒便送与姊姊了。”那丫头出手甚是豪爽,使她无法拒绝。她亲眼所见,那丫头直接上手,将一块名贵的冰玉碎块磨成细粉,置于盒内赠与她。而世间哪个女子不爱昂贵的口脂粉饼,领头的歌姬当即便改了主意,答应她们试上一次。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曲子只要唱给官家听,竟都赚得盆满钵满,一连三次都得到了重赏。她哪管其中的玄机,掩口小声与众姊妹说道。“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在席间,仆童们为宾客缓缓展开潇湘竹卷,只见图上左为一着道冠的老者,右为一戴方巾的儒士,二人各执经卷一端,团膝相接,相对微笑,第三人则手搭两人肩上,露出光光的头顶,手捻佛珠,是佛教中人,整个画面布局巧妙,和睦喜气。
叶大人更生好奇。“三教合一?这一团和气图竟有这等妙处?”
他与张监院求证,张监院没想到还有这出,认真辨认此图,点头道。“世人虽说有添油加醋之嫌,但在上巳节当日,岳麓山后山确有神迹。十天前,虚天观的黄冠之士又亲自验证,此乃天地造化,并无质疑。”
白云先生年事已高,脾气执拗,对岳麓书院又有偏见,此时轻喝道:“儒家圣贤所说,物者万物也。格者,来也至也。物至之时,其心昭昭然明辨焉,而不应于物者,是致知也。张监院所说,若是岳麓书院的看法,那么堂堂儒家学府也学村夫农妇之言,夸辩之徒,虚誉欺人,诚为天下笑耳!”
岳麓书院众位学生,听到此话涉及书院的名誉,如何忍得,纷纷站了起来。但白云先生在儒林人尊位高,他们不能直接出言讽刺,面上忿忿,甚为不平。
张监院素来不以才学辩论见长,被位尊者如此诘问,心中生恼,转过头看着仇中玉,冷笑道。“不少人猜测是我岳麓书院捣鬼,就比如仇大人又去我岳麓书院查看了一番,好像也没查出来什么吧。”
仇中玉被点了名,无奈而笑,他随程杰江到岳麓山上查看神迹,被韩冰、张朋等书院众人厌弃。虚天观对于岳麓山神迹的传播之广,极为恼火,想要有所抑制。就比如说这歌姬吟唱,虚天观的道士便不会喜欢,可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打断,筵席之中同僚上官都听的极为有趣,哪容他说‘不能’二字。
他连忙说道:“白云先生似是有了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