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也算有旧谊,不必多礼。”裴皎然温声道。
此前她任检校中书侍郎时,张赟便被李休璟任命为京兆尹。她也翻阅过他的履历,是贾公闾的同乡人。无怪乎他如今会转投贾公闾门下。
“下官方才按照您的意思去审苏敬晖。哪知他丝毫不领情,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视国法王法入无物。您不知道,这些天击登闻鼓的百姓不知有多少。可见苏家在武威,遭多少人痛恨。”
张赟是寒门出身,对苏敬晖这样的高门世族纵容手下横行乡里的事,自然深恶痛绝。虽然贾公闾交待过他,要对苏敬晖以礼相待。但此时想到裴皎然亦是寒门出身,也不反对他对口出恶言。便想借这个机会,一吐不快。
转过身,裴皎然一笑,“苏敬晖有个侄儿之前也犯了事,人在神策狱里关着。你若是去得早,他兴许还会喘气。既然这边不开口,换几个人问,总有愿意开口的。”
听着这话,张赟抬首,愕然地望向上首的中书侍郎。螺髻、额角挂着几缕碎发,绀蓝色圆领襕袍,拥着狐裘,一双桃花眼微垂。颇具威严英气不说,却也不失清艳。月光自高墙上的窗口漏下,照在她面上。一半藏入暗影,一半归于明亮。
张赟知晓裴皎然这是在给自己出主意,分忧解难,连忙道:“多谢裴相公体恤。下官明日一早,便亲自去神策狱提审苏敬晖之侄。”
“如此甚好。”裴皎然莞尔,“带某去瞧瞧徐宴。”
“您随下官来。”张赟道。
虽说徐宴有命案在身,但是之前裴皎然已经特意嘱咐过,好生照顾徐宴一行人。是以狱中也没人敢苛待三人,反倒是好生照料。
见徐宴就坐在炭盆旁,裴皎然缓步从门口走进去,微笑开口,“徐宴。”
“裴相公怎么愿意纡尊降贵来此。”一听见她的声音,徐宴冷哼一声别过头,“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去陛下面前举告苏敬晖。你我之间应当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