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北莽女帝的老妇人也当真是有种泰山压顶从容不迫的气魄在。

明明眼前这信笺传来的消息已是足矣震碎三观。

可她所感慨的也无非是这些年北莽、北凉、离阳之间的争夺而已。

太平令也是叹了口气：“谁言不是如此，这世间之事，有时候当真就是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知晓会凭空冒出一个陛下，一人而已，却是令天地为之所变！”

此前无论是北莽、北凉、还是离阳。

尽皆都围绕这天下大势布局了足足数十年。

其间有无数默默无闻的谍者死去。

也有那一个个名动天下之人作为暗谍隐藏在离阳或是北莽之中。

可在如今这般局势面前，这一个个算计，这一个个人又算是什么呢？

老妇人看向那勤勤恳恳一生鞠躬尽瘁的太平令，她不可置否的说道：“人算如何，天算如何，终究也就是命而已，算来算去其实也就是一笔糊涂帐。”

“朕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傻儿子，足足当了数十年的太子，好不容易起意气风发以此，率领百万大军攻伐北凉拒北城，便是那兵神拓跋菩萨也只能听其命令，更有十多尊武道宗师作为底蕴，按理说当是一战覆灭北凉，或是攻入中原。”

“以此名望日后也能顺利继承朕的皇位，更可凭此屹立在史书上。”

“可如今又如何？说到底也就是一场梦而已。”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有以女子之身悍然称帝的霸道。

反而更像是一个迟暮的老妇人。

但太平令却也能够理解北莽女帝的想法，说到底这位老妇人这些年过来，还真就没什么争夺天下或是雄霸天下的野心，她所想做的无非只是维持北莽而已。

什么女帝？那也只不过是事事强行逼迫走到这一步的而已。

若说的话北莽女帝更是想要跟当初那辽东少年郎逍遥一生。

他叹了口气：“虽是这般说，可这北莽终究还是要依仗陛下。”

李密弼也是认真的说道：“陛下，可有什么计策？”

老妇人嗤笑一声：“朕如今虽是得知这般消息又能如何？计策？在这尊陛下面前还能有什么计策，这凭空冒出的十万龙象军既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碾压那百万离阳大军，我北莽大军难道就要比那离阳精锐强多少？至于说倚靠拓跋菩萨？他的确是大长生的境界没错，可陈芝豹、曹长卿、李淳罡、王仙芝这些人哪个不是？”

“再说还有那位一指镇杀离阳国运金龙的陛下存在。”

“朕一个连天象都不是老妇人又能做什么？”

“说到底，在朕将兵权尽皆交到太子耶律洪才手中后，朕也就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了，无非就是勉为其难的最后走完这一程而已，总之，胜了也好，败亡也罢了，这一切跟朕这个将死的老妇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朕这一生前半生如履薄冰，过的极为艰难，后半生舒坦惬意，更是以女子之身身穿龙袍坐在那龙椅之上，无论日后如何，这后世的史书之上又如何能绕得过朕的名字，这也算是流芳百世吧？或是说遗臭万年？但总归也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