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有马蹄得得之声渐近,沐寒衣与耶律浩罕不约而同向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只见胡振邦纵马驰来,月光下看得真切,他背上挎有包袱,想来是带了书来。
沐寒衣喜不自禁,耶律浩罕却喜忧参半,喜的是女儿危机解除,忧的是《武经总要》这一重要奇书拱手送人,实是心有不甘。
胡振邦策马近前,向耶律浩罕拱手道:“大帅,在下已从库老将军处取得那一十二卷《武经总要》。”耶律浩罕点点头,转向沐寒衣道:“咱们这就交换吧!”
沐寒衣笑道:“这才是痛快生意!”将手一伸道:“拿来!”胡振邦道:“你要是得了书却不放人,这便如何?”沐寒衣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你这书也须得验验真假才是?”胡振邦道:“你若不信,那我便先让你验过便是。”说罢,翻身下马,走到沐寒衣近前,解下包袱,双手递了过去。
沐寒衣见他动作干净利索,手中并无暗藏异器,当即松了戒备,伸手去接,便在离那包袱数寸之时,胡振邦将那包袱一抛,高过沐寒衣头顶处,便在沐寒衣抬眼望去之时。胡振邦骈指一点耶律傲霜肩井穴,耶律傲霜登时气血通畅,叫出声道:“胡将军救我!”胡振邦一招得手,即刻反手拦腰将耶律傲霜从沐寒衣马上抱下,他这抛书,救人,便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气呵成。
沐寒衣当即手中蛾眉刺挥出,将空中落下的包袱划破,包袱中登时飞散出许多本书籍,火光下看得真切,竟是些《诗经》《论语》《春秋》之类不相干的书籍。她心知上当,怒道:“堂堂辽国将军,竟也这般奸滑。”
胡振邦笑道:“兵法有云,兵不厌诈,莫非你不知吗?”那沐寒衣哼了一声道:“只有汉人才最爱使这些奸计,没想到你这契丹人也如此奸滑。”原来她还只道胡振邦是契丹族人。
耶律浩罕眼见此景,亦料知胡振邦交出的并非《武经总要》,又见胡振邦救下女儿,心中大喜,喝道:“快快捉住此人。别让她跑了。”
沐寒衣冷笑一声,纵马跃起,那白马不但高大异常,足力也是神奇,竟原地纵起一人多高,那四蹄如四枚黑黝黝的铁锤,从上往下砸来,众侍卫哪敢阻挡,登时四散避开,沐寒衣纵马冲出包围,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瞬间便不见踪影。
耶律浩罕知她马力神骏,也不派人追赶。当下安抚了女儿,对胡振邦大加赞赏。耶律傲霜上前谢过胡振邦,眼见胡振邦笑咪咪地看着自己,摆手道:“郡主不必客气。”心下感激,又想到适才被他搂住腰肢,面上不由得一红。
胡振邦将库伦遇刺,那一十二卷《武经总要》被盗一事告知了耶律浩罕。耶律浩罕长叹道:“我原道此书得已保全,未料还是被盗了。”
胡振邦道:“大帅莫急,此书虽然被盗,但小将已嘱咐各处城门紧闭,想来盗此书者未能连连夜逃出京都,今后几日,只需在城中严加盘查,定能查到刺客和盗书之人。”
耶律浩罕赞道:“胡将军今晚来回奔波,智救小女,实是有勇有谋,我与库伦老将军没有看走眼。”胡振邦道:“大帅过奖,这是在下职责所在,今日未能完成任务,请大帅责罚。”耶律浩罕道:“胡将军言重,是本帅轻敌,晚了一步加以援手,更是未料到会冒出个沐寒衣从中作梗。”
胡振邦又道:“不知大帅派出的援兵,有无将宋人细作拿住?”耶律浩罕道:“适才已接军报,说是浮梁茶铺人去楼空,适才我已说了,这是本帅轻敌,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他顿得一顿,又道:“胡将军,想必你也是累了,今日就不必再回军营,就在我帅府歇息了罢。”当下命人安排胡振邦在帅府住下,耶律傲霜见父亲如此安排,心下亦是十分欢喜。
次日一早,耶律浩罕便差人将胡振邦招去,商议要去库伦处探望伤情,忽接到库伦府中派人来报,说是库伦老将军因伤势过重,加之平时视若珍宝的那几卷《武经总要》被盗,伤心过度,支撑不住,已于丑时归西了。
耶律浩罕与胡振邦闻讯大吃一惊,连忙带人前去吊唁。一入得库伦府中,但见素缟白幡,香烟萦绕,库伦家中老小哭声一片,人人面上尽显悲恸之色。耶律浩罕与胡振邦吊唁过后,库伦夫人取来一封信笺,交至耶律浩罕手中,耶律浩罕展开看了,目色凝重,向胡振邦道:“胡将军,库伦老将军有遗言交待,请你务要取得《武经总要》,再将其毕生研制之军械装备我辽国大军,以图天下大统。”
胡振邦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在下必定竭尽所能,助我大辽获得《武经总要》,为大辽效力,以此告慰库老将军在天之灵。”
回到帅府,耶律浩罕问胡振邦道:“你义父致格以后,一直独居辽宋边境之地,不知你是否要去看望他老人家,他是断然想不到借给库伦的十二卷《武经总要》,竟会被人盗走。”
胡振邦道:“义父为人淡泊名利,对于《武经总要》亦无研究,他曾许诺说要替我生父将书交回大宋,现下书已不知所踪,恐怕他老人家得知,也是徒增烦恼而已,不如让他便当做此书仍在库老将军手中研习,待我他日夺回此书,再去探访他也不迟。”
耶律浩罕沉吟一会儿又道:“你说得也是。现本帅还有一任务需你与小女完成,不知你是否愿意。”胡振邦道:“大帅尽管吩咐。”耶律浩罕道:“胡将军,此事本是应与你义父相商,但事不宜迟,我想日后你功成名就,再向他禀报,他老人家定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