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路小苏咬了咬牙，按了拨通。

“嘟嘟嘟”没有彩铃，七八秒后，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沙哑男音在听筒里响起。

这是路小苏穿越融合记忆后，第一次给老爹打电话，也是父子二人第一次语音沟通。

“喂，什么事？”

路小苏忍不住身体一颤，记忆里原本略显模糊的老爹形象慢慢丰满了起来，隔了好几秒，他都没有说话。

远在小县城里的男人似乎也不急，他也沉默着，静静地等着儿子开口。

两个男人，相隔数百里，在同一片夜空下静默无言。

“爸......”不知道为什么，路小苏开口后，声音有些发颤。

“我听着。”

依旧是沙哑而又沉稳的回话，仅仅三个字而已，路小苏却觉得哪怕天塌下来，这个瘸子也会倔强的帮他顶着，并且头也不回的让他滚远点。

路小苏突然有点想哭，那是曾经唱摇滚的嗓子啊，这种烟嗓，这辈子恐怕都唱不了高音了。

没错，他是路小苏，可他也不是路小苏，他只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孤独灵魂，与这个时空的路小苏融合下的产物。

可那是路小苏一辈子的记忆，18年，与老爹一点一滴构筑起来的记忆。

老爹并非陌生人，而是骨肉血亲！

“爸，我都知道了。”路小苏声音颤抖的越发厉害，他现在甚至不清楚，占据身体主导的究竟是他，还是原先那个不懂事的大男孩。

他没有说他知道了什么，但老爹全部都明白。

“嗯。”

老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辈子也学不会如何安慰人，他只是静静听着儿子略带哽咽的声音，握紧了手中的老旧手机。

隔了好久，他才憋出了一句话：“魔都不同于小县城，有什么麻烦你可以去找董方和吴波，他们会帮你解决，不要一个人逞强。”

这恐怕是老爹这段时间来所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许久，路小苏突然笑了，好似又变回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明明泪流满面，却还是假装炫耀似的对老爹道：“我哪需要你担心啊！爸，我最近出了三首摇滚，很火呢，不比你当年差，你听了没有？”

“嗯，都听过了。”老爹走了几步，坐在了阳台的凳子上。

这几天，他的出租车上都在放，放着那几首红遍全国的歌。

他儿子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