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闻言,当即就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这终究只是老夫的一家之言,若是有什么纰漏,还请诸位同僚斧正。”
“梁国公言重了,要说整个大唐,对常科的理解,怕是无人能出其右。”郑旭当即也是拱手笑道。
虽然他们很不满房玄龄干的这件事儿,但他们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笑着谦虚了两句。
当然,也有人是真的想听听常科的具体细节。
片刻之后,大殿之上也便安静了下来。
房玄龄见状,这才说道:“还是如之前说的那般,常科分三等。
乡试、府试、殿试。
乡试置于各县,于每年三月开考,取前二十名进府试,若是府试落榜,可作为本县储备人才,准许入职各部胥吏。
府试置于各州府,于每年九月开考,由本府各县乡试头二十名共同角逐,同样取仕前二十名,参加来年三月殿试。
同理,若殿试落榜,考生当回各府,可作本府储备人才,准许入职本府低级官员、如县蔚、县丞等。
殿试置于长安,于每年三月开考,取仕九十九,与往年恩科无异……
另外,严禁异地参考,查出来,三代禁考……”
房玄龄一说就是小半个时辰,几乎是事无巨细的都给大家介绍了一番。
而大殿上的那些士族官员闻言,一个个脸色那叫一个黑。
其他的他们都不在意,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府试落榜可为胥吏,殿试落榜可为县丞!
说实话,常科他们能接受,毕竟知识都是掌握在他们这些人手中的。
天下人何其多,但读书人,他们占了九成!
哪怕是开了科举,旁人如何和他们争?
他们甚至有把握,每年科举取仕的那些人中,他们各家士族能占八成。
但房玄龄这么一搞,呵呵,他们能占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穷鬼怕是要疯!
只要过了乡试,那就有了步入官场的门票。
过了县试,甚至有了当官的资格!
别看胥吏和县丞最大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官,但要知道,在之前,这些位置,尤其是县丞、县蔚这些位置,基本上都被他们各族霸占完了!
不说崔卢郑王这些大家族,就受韦、裴、柳、薛、杨、杜这些关中士族,哪一家没个万儿八千的旁系?
而在关中,你能听到的县丞、县蔚又有几个不是他们这几家的?
这才是他们的基本盘!
可常科这么一开,他们的基本盘基本就等于被人戳破了!
还有那不起眼的胥吏,呵呵,三两个可能没啥,但人多了呢?
别忘了,他们才是最接近百姓的人!
真以为各大士族就是靠着他们垄断的知识传承无数年的?
屁,他们就是靠着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和利益网,将他们的家族牢牢地扎根在了那个地方!
“梁国公,这不妥吧。”长安府少尹当即就站出来说道,“既然落榜了,那就说明他们学艺不精,怎还能有此优待?这会不会使得一些不学无术之辈,混入了公门,为祸一方?”
他姓韦,就是当年跟李恪起了龌龊的那一个,当然,最终在崔家等人的调和下,他和李恪的关系倒也缓和了许多。
这会儿,听到房玄龄的话,加之有人嘱咐,这不就当了出头鸟么。
房玄龄闻言,却是笑道:“韦少尹此言差矣,乡试其实已经帮我们将那些不学无术之辈给筛选了,当然,我们也不排除某个县连二十个读书人都凑不出来的情况,但以老夫来看,纵使我大唐最偏远的县,也不止二十来个读书人嘛?
真要出现这样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举家迁徙过去,毕竟,那代表着什么,估计不用老夫详解了吧?”
……
他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一开始,这韦少尹都做好了辩驳的准备,但这会儿,他是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懂了。
房玄龄这就是给大家制造了一个机会。
像他们关中士族、还有崔家这些山东士族、再加上长孙家这等关陇士族,在这些地方经营的时间太长了。
而这些地方的文教水平自然要比旁的地方高许多,毕竟不说他们本家,就是他们的旁系,随随便便也不止几十个读书人。
如此一来,搞不好乡试就是他们各家在争夺。
可名额就那么多,争不过来的怎么办?
当然是迁徙啊!
迁徙到文教落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