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三个都坐好后,火龙突然嘎吱嘎吱地活动了一下所有零件的连接处,然后,毫无预兆地,他们飞了起来。
长角龙模型几乎是直直冲上天空的。
如果不是绳带捆在鞍具上,安东尼非常肯定自己现在一定已经掉下来了。风在他的耳边呼呼吹着。他感觉那几乎不是风,而是自己的脸撞到了空气上,把它们强硬地挤走了。即使有着防风眼镜,他也觉得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的袍子,哪怕大部分已经被绳带顺带着捆在了他的身上,衣角仍然在哗啦啦地翻动着。他能看到海格的衣服和裤子也是如此。
安东尼用一只手死死抓着把手,任由狂风从袖口疯狂地灌进衣服,另一只手则确认地把背包肩带拉得更紧了一些,然后把猫头鹰笼子抱在身前。霍格沃茨的猫头鹰也被吹得晕头转向,被风吹扁了似的牢牢贴着笼壁,羽毛从栏杆中凌乱地支了出来。
安东尼有些担心,因为他没有听到猫头鹰继续骂他。不过他很快意识到,在耳朵里灌满了风的情况下,即使猫头鹰真的张开了嘴,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哦呼!”查理的高声欢呼被风断断续续地带进他的耳中,“放松,海格!这是飞行中最好的部分!”
安东尼向前看了眼。海格正用某种类似于尝试勒死火龙的方式抱着它的脖子,而查理居然把双手松开了,完全倒吊在火龙脖子上。
“查理!”安东尼喊道,声音在传出去之前就被风吹散了。
他们向上飞,把地面远远地甩在身后,继续向上、向上——越来越高——安东尼顶着风看到云正在向他们逼近——向上、向上、向上,冲进云层,冲进水汽之中,两侧都变得白蒙蒙的——向上!水汽还来不及挂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已经跃出了这朵云。
这时,火龙模型终于开始调整它的姿势,缓缓放平了它的身体。地心引力的方向变得熟悉而亲切,风也变得和缓了一些。
海格坐直了身子,而安东尼终于有时间检查他的随身物品了。
他的行李箱坚强地挂在鞍具一侧,猫在背包里安睡,脑海中的怨灵鸡和老鼠依旧维持着死一样的平静。猫头鹰毛发乱七八糟,爪子牢牢勾着笼底的栏杆,谨慎而——令人惊奇地——镇定地转着脖子,打量研究着周围的情况。
“都还好吗?”查理愉快地问。
“还好!”海格大声说,大手胡乱地梳着自己的头发。
“我也没事!”安东尼抬起头喊道。猫头鹰趁机轻轻咬了咬他按在笼子上的手。
等到火龙飞得更平稳了一些,查理让它向下飞了点。这之后,一切就变得非常令人愉悦了。
相比于坐在细细的扫帚上、手中攥着扫帚把,搭乘一只几乎自动驾驶的火龙要舒服太多了。冬天荒凉的浅褐色原野和零零星星的白雪覆盖的地方在他们身下缓缓移动,细细的、银带似的河流在大地上蜿蜒,隆起的山脉带着和身侧火龙翅膀类似的青黑色。
有的时候,他们能看到地面被分割开来,在道路最密集的地方,是一排排、一栋栋小小的、米粒似的房子,仿佛雨后树下的蘑菇般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