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铎道:“这一切毕竟只是假设,何况这些人是小高大人进献,高家与乌拉那拉氏在前朝似乎并无往来,也不能说就一定有乌拉那拉氏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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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会意,且现下皇上只怕对这新一批的乐伎颇为兴头,这一点无端的猜测更是不该拿去败兴。
但他还是想再试试能否从桂铎这个过去为乌拉那拉氏效力的人这里求证一些事情。
“小王问过,揆姬的养娘,是近几年在扬州突然有名的。她自名嫩才,因为最喜穿曲水纹锦的衣服,所以人又称为水娘,大概二十多岁,面上常仿唐朝女子,在额上贴满花钿,手背上常贴一个水仙花箔,《板桥杂记》有载,前明之名妓沙才、沙嫩姐妹,曾一时名噪于吴郡,惜沙才疮发,剜其半面,沙嫩又有归吒利之恨,郁郁而终。
因此小王猜测,此人自称嫩才,是自伤曾为权势之家凌逼,且面容有损,也许那些花钿、花箔,就是为了遮挡伤痕。不知大人昔日在乌拉那拉氏时,是否听过或者见过此人,或是见过手背、面上有伤痕的女子?”
桂铎道:“当年下官身份卑微,纳尔布在乌拉那拉氏的地位也不高,因此并没有接触到这一层的资格。下官倒是在乌拉那拉氏见过有一个小姑娘被猫抓伤了额角和手背,她如果还活着,也该有二十多岁,年纪对得上,但下官不知其姓名,也不知是否就是同一个人。”
和亲王心下已经有谱,于是止了这话头,转而说起些闲话:“小王入宫探视和婉公主的时候啊,听皇兄说起,慎妃娘娘宫里有个小贵人,收了内务府的孝敬,说是一共四枚戒指,两个大宫女一人分了一枚,这贵人拿了两枚,她还拿了一枚蜜蜡戒指去献给皇后娘娘,就被皇后娘娘发现这既不是她份例里的,也不是皇兄赏的。结果这贵人被罚抄了十遍《禁止馈送檄》。那个给孝敬的太监也被交给内务府总管秦公公处罚了。”
桂铎问:“那慎妃娘娘……”
和亲王摆手道:“欸,最多就是疏于管教,皇后娘娘申饬两句,也就罢了。几个戒指原算不得什么,不过,孝敬的东西也是从别人的份例里抠出来的,若是此风一长,宫里不受宠的,东西全被克扣去孝敬受宠的,引得人心生怨,或是那受宠的竟然借此机会弄权牟利,那就不好了。这贵人想是年轻不知事,想不到这层。”
桂铎道:“是。”
此时永寿宫中,皇帝满意地看着嬿婉对着自己的礼物露出欣喜神情。
他听说了戒指的事情,便特地又赏了十枚戒指,碧玺、翡翠,都是上好的成色,甚至还有西洋传教士带来的华丽繁复的戒指,镶嵌着形状不规则的珍珠,和一大颗经过特殊方法切割、光芒璀璨的红宝石。
此刻他亲手为嬿婉戴上那枚西洋红宝石戒指,柔声道:“这些都是朕专门赏的,比内务府孝敬的好多了吧,喜不喜欢?”
嬿婉开心地“嗯”了一声。
皇帝道:“嬿婉啊,皇后重后宫风气,这几年不但带头节俭,还着意整顿贪腐,你都犯到她面前了,即便她再疼你,也得罚你私收内务府的孝敬,你可不要怨皇后啊。”
嬿婉道:“嫔妾自知有错,甘愿认罚。”
阿箬在一旁看着两人腻歪,插嘴道:“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魏贵人,内务府油滑惯了,没有他们给,魏贵人能收吗?从前臣妾还在延禧宫伺候时,他们也孝敬过衣裳,还是孝敬给臣妾和惢心两名大宫女的。这就是想着,平时多打点宠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让嫔妃吹枕边风,多给他们谋些好处。”
皇帝猛地回过头,道:“朕都不知,竟然还有这事!”
阿箬努了努嘴:“可不是,臣妾还记得有两件青哆啰呢的,一件灰鼠皮的,还有条裙子,应该还在臣妾的箱笼里呢。”
皇帝失笑:“合着慎妃一人全拿走了,难怪当时有传言慎妃排挤其他宫女。”
阿箬道:“臣妾再如何挤兑惢心,当年也是娴妃的宫女,始终是娴妃她御下不严。再说了若论排挤人,谁能比得过皇上身边的泽芝啊。”
皇帝想到泽芝,不可避免地想到如懿和海兰背后捕风捉影说皇后不是,又想起当年李玉借麦冬的事情拐弯抹角说娴妃受内务府苛待的事情,不禁更生不满:得意时收人孝敬的时候倒是收到手软,连宫女都穿上名贵衣物,略一得了冷待就迫不及待让大太监来提醒内务府拜高踩低,这分明是只能容人拜高,不能容人踩低!
而此时凌云彻正在永寿宫门外,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心下五味杂陈。
他被破格提拔为御前侍卫,平时也随扈皇帝。
那一日如懿在夜里找到他,和他一同坐在台阶上,问他,御前侍卫,如何。
他回道:“微臣是出自下五旗,御前侍卫必须出自上三旗,我不配。”
可如懿却说:“凡事都有例外。御前侍卫是宫中侍卫最好的打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忘了御前那个人。”
他也就同意了。
只是御前侍卫皆是满蒙亲贵,自然对他这个没有根基依靠的前冷宫侍卫百般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