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宴自在的说法里,自己似乎是在灯林市,死在了井四手上。
白雾当时想到的是,尽可能只改变自己的轨迹,而不改变其他人或物的轨迹,便在抹除因果,前往航班之前——对宴自在声称自己前往了灯林市。
于是宴自在的视角里。白雾去了一趟灯林市,然后……死了。
谢行知感受到着宴自在语气里的沉重,内心也很不好受:
“按照零号的说法,极有可能是井四,因为使徒的能量记录反应,和百川市避难所时井四出手的能量反应一样……”
“井四……”
那个最强大的怪物,宴自在内心有些绝望,白雾的实力,也只有那几个井字级比他更强。
但为何偏偏是井四?
回忆起百川市避难所时的经历,宴自在甚至还有后怕感。
井二与井五已然是人类无法企及的领域,但井四灭掉他们,只在弹指间。
这样的对手该如何抵挡?白雾怎么会与他成为了敌人?
如此可怕的存在,自己又如何才能为白雾报仇?
谢行知叹道:
“目前不清楚白雾是不是真的死在了灯林市,但他既然对你说了是前往灯林市,想必就是在灯林市遭遇了井四。”
“因为周围都是一片漆黑,使徒也被彻底摧毁,记录的数据里,只有漆黑与星辰。零号也很遗憾,没有给出更多的数据。”
“零号就没有可能犯错吗?”宴自在看着谢行知,就像是希望谢行知能够认真回应零号也会犯错。
“他或许会犯错,但你应该知道……这个可能性很低,我们应该……接受事实。”
“嗯……”
宴自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双目显得略微呆滞。
这个世界少了谁都行,当然也包括白雾。身为永生者,自己见过的生老病死何其多?
可宴自在还是很难受,前所未有的难受。
如果仔细去推敲,会发现高塔,避难所,种种变化都是白雾在推动。
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个人,那些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各种纷乱的命运才糅杂在了一起。
否则也许再过七百年,他也不会认识聂重山,认识五九,还会带着来自第五层的傲慢活着。
一切都是因为白雾,高塔才有了巨大的变革,避难所才会真正成立。
或许白雾也被很多人影响着,但同样,这么多人也受白雾的影响。
这样的一个人,或许不是救世主,但一定是一个能活很久,和那些黑暗中的庞然大物们博弈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忽然死了呢?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谢行知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长叹: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怎么办,该怎么对其他人说……我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众人讲,尤其是谷青玉和宴玖。”
白雾的朋友很多。
这些人分散在各处,通知起来很麻烦,但总归是要去通知的。
宴自在说道:
“我会亲自告诉小玖,至于五九那边……再看看吧。我总觉得最近会有大事发生,没想到是白雾的死……”
谢行知也有这种感觉,自打高塔势力洗牌之后,他就觉得一切发展太顺利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渴望着美好平静,但当美好平静真的到来时,又会觉得……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呢?
那种暴风雨将至的感觉并没有因为白雾的死亡而驱散。
宴自在不吭声,心里却对未来有着莫大的恐惧。
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白雾的死亡,会否改变某些东西?井四和白雾出现在灯林市,或者说疑似出现在灯林市,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得到某种东西吗?那井四到底得到了没有?
“我忽然觉得……他的死亡只是一个开始。”
宴自在满脸忧虑。
谢行知并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宴自在,他问道:
“什么开始?”
“灾难的开始。”
……
……
塔外,未知之地。
悠扬的钟声响起时,带着欢笑声的孩子们,开始跑向了教堂。
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带着和蔼的微笑,开始讲起故事。
在教堂外,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拿着一颗红宝石项坠。
这颗宝石项坠,和董念鱼胸前的红宝石项坠几乎一模一样。
男人的目光看着教堂,没有太多的情绪。
不久之前,他曾经感应到了某种气息的消逝。
就像是井五忽然间感觉到井六会死一样,所有的井字级的人,都有着类似的感受。
但井六终究没死,可去了哪里,也无人知晓了。
男人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但终究是猜不透。
他只知道,井六对董念鱼出手了。
而董念鱼的一举一动,时刻掌握在自己手中。
男人轻轻抚摸着胸前的红宝石项坠。
远在世界彼端的另一款项坠,发出了光芒。
“时机到了,就从今天开始,准备迎接我主的降临吧。”
这句话是通过胸前的红宝石项坠,传给了世界彼端,另一个项坠的拥有者。
说完这句话之后,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开始走向教堂。
走进教堂之后,孩子们齐聚一堂,看见“爸爸”的到来,显得十分快乐。
男人先是示意女人出去,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但看到男人皱起眉头的瞬间,她还是没有迟疑,有些惊慌的逃了出去。
教堂的大门关上,悠扬的钟声再次响起。
孩子们欢笑在钟声里,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恶魔的咆哮声。
当男人再次走出教堂的时候,那些曾经天真无邪,来自世界各地具备着某种才华的孩童们——
全部变成了丑陋扭曲的生物。
头发如火焰燃烧的女孩用扭曲尖锐的声音叫着:“爸爸……妈妈……救我……”
脑后长出了第二张脸,脖子变得如同长颈鹿一样的孩子也在痛苦的嘶吼着:
“爸爸……我今天……表现得好吗……”
在他们身后,有人的嘴里吐出了无数的寄生虫,有人的额头上长满了眼睛,还有人的头发如同触手一样蠕动,五官不断扭曲。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无表情,带着群怪物,走向了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