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路过音乐大楼,大上午的里面就传来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曾经有那么些时刻她很迷恋音乐,但现在她只觉得吵闹。
于是加快脚步往前走,却不想有人在身后叫住她。
裴歌拎着瓶子皱着眉转身。
三个穿着嘻哈风的年轻男子站在那儿,中间那个朝着她走过来,裴歌眉心的褶皱逐渐加深,她表情高傲但眼底藏着丝丝迷茫。
这人她认识,但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
反正是跟在祁成身边的人,他们是一个乐队的。
裴歌眯起眼睛,挑起下巴:“有事问?还是单纯找茬?”
说着她捏紧手里的瓶子。
那男人摆摆手,在距离她还剩下两米的时候停下了,“我们家在临川在四流都挤不进去,我怎么敢找您的茬。”
这话阴阳怪气裴歌听着怪恶心的。
她抬起食指扣两下太阳穴:“讲重点。”
“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您成哥那事是不是和你有关?”对方问。
裴歌这下更加不明白了,她挑眉:“他咋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谁都知道临川一夜之间少了一个祁家。”
“他们祁家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吗?”裴歌笑。
“是你搞得鬼的吧,成哥也一声不响地出国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我们这乐队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现在主心骨没了,你说我们气不气?”
裴歌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她说:“嗯,我是有威胁过他让他趁着暑假麻溜地滚出这个学校来着,他还有点自知之明,至于其他的——”
点点婉转的想法在裴歌脑子里转了一圈,她笑了笑:“估计都是我的保镖做的,你们去问他吧,我把他手机号给你?”
“你骗鬼呢,你的保镖不是听你的话?”
裴歌又点点头,她挺喜欢这人讲的话。
他江雁声当她的狗,就该听她的话。
不过,她歪歪脑袋:“不过还真是他做的,他混黑社会的,”
见他们盯着她看,裴歌嗤一声:“祁成消失了你们觉得气不过来我这里讨说法,但你们呢既不敢动我更不敢动裴家,那不如就找个替死鬼出出气好了,去找我的保镖吧,我不护着他。”
裴歌将江雁声的电话号码给他们了,然后自己慢腾腾地溜着回去上课了。
……
正值下午五点多的光景。
江雁声找到裴歌时,是在临川大学的美术楼下。
她穿着朋克风的皮衣跟黑色牛仔短裤斜倚在一棵桃树枝干旁。
嘴里咬着一支画笔,认真地盯着面前男生捧上来的画。
随后,她取下画笔,啧啧道:“同学,你这画我感觉少了点儿东西。”
面前男生痴痴地盯着她的脸看,问:“少了什么?”
裴歌皱起眉头,拿着画笔飞速地在纸上涂了两笔,一幅画就毁了。
但裴歌却舒展了眉头,将笔和画板都递给男生,她笑:“这下完美了。”
男生差点溺在她那个笑容里,却又瞬间清醒,低头看到手上已经被毁了的作品气急败坏地质问她:“裴歌,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画!”
裴歌双手插在衣兜里,眨了眨眼睛,用他听不懂的西班牙语笑嘻嘻地嗤道:“傻x。”
说完,不顾面前的人是什么反应,她迈着轻快的脚步朝前走。
拐角处。
裴歌低头哼着歌,额头差点儿撞上面前的一堵人墙。
她抬头,视线里猝然出现一张脸,她啧了一声后退两步,目光却没从他脸上挪开。
江雁声半阖眸,越过她朝那个男生看去,他的表情很明显,刚刚裴歌使坏那一幕他都看到了。
裴歌半点被人抓包的羞耻心都没有。
她轻咳一声,歪着脑袋看着江雁声,“让开。”
江雁声朝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眸光清透,“你刚刚好像干了坏事。”
他用了好像。
裴歌单手叉腰,表情十分不屑,她料定江雁声听不懂刚刚的西班牙语,于是她矢口否认:“你一个傻x懂什么,我刚刚帮同学改画来着。”
“你骂人了。”江雁声用的肯定句。
裴歌眉头一拧,双手插在衣兜里,微微倾身,眼皮往上,有种瞪人的感觉,却又显得勾人:“那你说说我骂什么了?”
江雁声挑挑眉,右边尾眉骨处有一道小小的疤,黄昏斜阳下男子五官一半明一半暗,显得英俊又邪肆。
做出挑眉这个神情时,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些痞气,可偏偏他现在是个着西装的衣冠禽兽。
裴歌表情有些得意,她直起身子,下巴微微往上抬了些,在绕过江雁声朝前走时用西班牙语哼了句:“土包子。”
江雁声微微眯起眼睛,转身盯着裴歌的背影。
过了两秒,他沉沉地叫出她的名字:“裴歌。”
空气隐隐约约融入操场上拍篮球的声响,而榕树下的林荫道这个时刻却很安静,所以显得他的声音很清晰。
男子声线很平,没什么情绪,语调微微往下压了几个度,语气也说不上好。
但就这样,“裴歌”两个字自江雁声的口中说出来再撞进裴歌耳朵里,那一瞬间,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感觉有些要命呢。
裴歌慢慢转身,夕阳下,女子茶灰色的发顶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晕。
她斜看着他,手指拨了拨耳朵,懒散地回:“你还有事儿?”
男子视线从她的眼睛处挪到肩头,光影下,一条绿色的毛毛虫已经翻越了裴歌的手臂,爬上了她肩膀。
江雁声眯起眼,勾唇,语速很慢:“我觉得有必要告知你一声,你肩膀上那条毛毛虫很快就要爬到颈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