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嫦曦的第一反应是：老登你怎么敢的？

我当然敢贷款了。

而且我贷款≠要还，不等式直接就秒了。

凭本事贷的款，我为什么要还？

这老登也太相信我的人品了。

当老娘欠你一万亿的时候，老娘就是大爷。

你还敢杀我咋地？

不过李嫦曦迅速就意识到，这老登毕竟是道祖。

季长生和她讲过的许天帝的故事，未必能用在道祖身上。

更何况，按师弟的故事来看，许天帝那么大的债，最后也没跑得了，一度唱起了《铁窗泪》。

西方二圣欠了道祖那么多，也没敢当老赖。

她大概率也没那能力从鸿钧手上拿到无责贷款。

所以李嫦曦还是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老师，我需要付出什么？”

“其实没什么需要付出的，我甚至都不在意伱们还不还钱。”鸿钧实话实说：“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付出一些自由。接引准提的昨天，就是你和季长生的明天。”

李嫦曦实话实说：“这笔生意看起来很划算。”

虽然在接引看来，过去无数年祂过的很压抑。

但是“天道贷”是一个围城。

里面的圣人想出来。

外面的大罗想进去。

所有的大罗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是对西方二圣羡慕的要死？

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若为圣人故，两者皆可抛。

李嫦曦发自内心的觉得，这生意不亏。

鸿钧也这样想：“太阴当年的天赋，和接引五五开。太阴当年的权势，胜过接引不止一筹。若是太阴当年应了，死掉的就是接引，活下来的是太阴圣人。若无我相助，接引准提九死一生。可惜，功成名就之后，他们往往会放大自身的努力，不愿意承认他们自己只是风口上的猪。”

李嫦曦有一说一：“老师，您把接引准提比喻成猪，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他们比猪还是要强的多。”

“在当年那批大罗当中，接引准提也不过就是中人之姿。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他们能有今日的成就，我的功劳至少占九成。但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我的功劳也许只占四成。”

鸿钧的语气微嘲：“只有时代的接引准提，没有接引准提的时代。很快，他们就会认识到这一点。太阴，你当年也没认清这一点。现在，你还希望自己靠双手开创自己的时代吗？”

李嫦曦一点都不想。

成大罗，李嫦曦手拿把掐，信心十足。

成圣人，李嫦曦没有丝毫把握。

前世已经证明了，她靠自己没有成功。

这一世李嫦曦并不头铁。

她只是不敢直接答应道祖。

因为道祖也不是傻子。

不可能平白无故，给她发放一笔天道贷款。

“老师您刚才说，您甚至不需要我们还钱？”李嫦曦问道。

西方二圣这些年，为了偿还天道债，可没少努力奋斗。

她和季长生就这么讨鸿钧欢心？

钱都不用还？

李嫦曦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但鸿钧的解释说服了她：

“借给你们圣人力量的是天道，我只是最终拍板负责。你将天道当成一家公司，我是天道公司的董事长。我做主，给你一笔低息甚至无息贷款，你和长生就成了我的人。如果你们把这笔贷款还上，天道公司不亏，公司的财报会很好看。比如现在，西方二圣偿还了天道债，天道公司的实力增强，我这个董事长也变强了一些。”

李嫦曦内心一凛。

是了。

西方二圣偿还了至少四圣之力。

天道壮大，最直接的受益者便是执掌天道的鸿钧。

鸿钧不亏。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讲，鸿钧亏了。

“作为天道公司的董事长，我赚了。

“可事实上，作为一个个体，我并不赚。

“公司资产和董事长资产是两回事，公司的市值扩大了，和我本人能动用的现金流扩大也是两回事。

“接引准提还上了这笔贷款，账面上我能动用的人力和物力资源就都变少了。如果他们不还这笔贷款，我可以随时动用他们俩和他们俩的资源。”

李嫦曦懂了。

大罗强者，都能俯仰古今，明白这种经济学概念是基本操作。

“我明白了，老师您确实不希望我和长生还贷款，就和您也不希望西方二圣还贷款一样。”

道祖执掌天道。

但道祖并不等同于天道。

祂是有独立意志的。

只不过大方向上，祂执行守序正义，和天道大概九成同频，希望天道公司壮大，希望盘古宇宙能更好。

但道祖也有私心。

因为董事长的个体利益和公司的整体利益，只是在绝大多数时候保持一致，可总有少部分不一致的时候。

不过对李嫦曦的话，道祖也并不完全同意。

“事实上，我并不是特别介意接引准提还上了天道债，否则我就出手阻止他们了。”

“老师您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只是有一点小麻烦。当年我能把他们捧上去，现在就能把他们换掉。只不过，这次我选中了你和长生。未来有朝一日，你和长生也和接引准提一样想要自由，自然会有新人来取代你们。”

道祖的语气十分平静，说出的话却无可置疑：“天道在我这里，给谁发放贷款，自然也是我说了算。你们不愿意贷，总有大罗愿意。当年我第一个询问了太阴，太阴拒绝了，而准提答应了。如果准提不答应，依旧会有其他的大罗答应。这个宇宙中，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除了我。”

李嫦曦微微一笑：“老师，您确实有这么说的资本，不过您就不怕把圣人的力量贷给了我们，让我们直接失控吗？还是说，您借出的天道贷款中，有控制我们的东西？”

这才是李嫦曦最担心的事情。

鸿钧给李嫦曦吃了一颗定心丸：“在太清炼制出‘陨圣丹’的解药之前，我确实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圣人的生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决定圣人的生死，至于你说我担心你们失控？”

鸿钧微提醒道：“看来鸿蒙紫气的提醒，你并没有当一回事。”

李嫦曦立刻想到了鸿蒙紫气的提醒：

第一，盘古宇宙，最多可以容纳七位圣人。

第二，从今以后，每诞生一位新的圣人，都必须有旧的圣人陨落。

第三，此信息旧圣全部知晓，此乃盘古宇宙不可撼动之铁则。

李嫦曦皱眉道：“老师，恕我直言，七圣之说，恐怕子虚乌有。”

道祖自称道祖，但最初的时候，祂也只是自称证得了混元大罗圣人道果。

盘古现在复苏，不好说有没有圣人实力，但只要给盘古时间，圣人实力是板上钉钉的。

那这就已经九个圣人了，何来的最多可以容纳七位圣人？

鸿钧指了指天：“这是现如今天道公司的规章制度，无法更改。”

李嫦曦愈发皱眉：“老师您不算圣人吗？”

“不算，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的混元大罗圣人境界，你可以当道祖这个境界已经超脱了。至于你以为的盘古，祂现在并没有圣人实力，如果祂非要成圣……”

说到这里，鸿钧似笑非笑：“那祂也要先杀掉一个圣人，这就是现在天道的规定，除非祂的实力能强过我。”

如果盘古现在的实力能强过鸿钧，就不会藏头露尾了。

李嫦曦不理解：“老师，您如此规定，难道就不怕下面所有圣人一起联手造反？”

“第一，这个规定不是我做出的，是天道自发形成的铁律。当年红云之死，固然是因为鲲鹏偷袭，也有部分原因，是我想试探一下这条铁律的真实性。”

李嫦曦眼神连闪。

这个消息此前并未传到过外界。

鸿钧当年分发圣位，发了七个圣人编制。但加上鸿钧的话，就是八个圣人。

不过拿到圣人编制的红云刚出紫霄宫不久，就被妖师鲲鹏偷袭陨落。

圣位还是七个。

此后，再无强者成圣。

直到昨天，昊天于无尽岁月之后再次成圣。

但鸿钧已经超脱。

所以现在圣位还是七个。

李嫦曦自忖道祖没有理由骗她，毕竟她也不太值得道祖骗。

精神病人也有自知之明。

一个普通人整天担心亿万首富做局来骗自己，属实也是没有必要。

“第二，不可能所有的圣人一起造我的反，昊天根本不敢。”

所以鸿钧有恃无恐。

李嫦曦没有问那昊天死了怎么办。

昊天那种乌龟的生命力，未必就比之前的六圣低。

而且就昊天这种万事都忍的性子，很难说他会遇到什么危险。就算遇到，还有道祖驰援。

除非能秒了昊天。

可秒了昊天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超高级的难度。

李嫦曦也意识到了鸿钧不需要控制她和季长生的真正原因。

“所以我和师弟想成圣，就必须先杀掉两个圣人？”

“完全正确，另外，借了天道贷款，某种程度上，我会亲自出手帮你和季长生，就和我也曾经亲自出手，帮过接引准提一样。”

封神大劫的最后，鸿钧曾经亲自下场，逼三清吃下了“陨圣丹”。

尽管名义上是因为通天教主当时发了狠要灭世。

但另外两个当事者接引和准提，并没有得到丝毫惩罚。

鸿钧完全就是在拉偏架。

所以贷款贷多了，是真的有好处的。

你遇到事了，债主肯定会帮你。

不过从今以后，接引和准提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鸿钧的偏爱，会给下一个向天道贷款的强者。

“想成圣，目前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像三清和女娲那样，真的可以靠一己之力逆天改命，谁也拦不住，包括我；

“第二，得到我的帮助，同样可以成圣，谁也拦不住你们，包括盘古和其他圣人。”

鸿钧没有逼迫李嫦曦做选择。

祂的语气很平静：“太阴，我解释的够清楚了，你自己选。”

“老师，我希望回到现实，和师弟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李嫦曦其实倾向于答应。

给钱不要是傻子。

虽然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站队道祖，很容易引发其他阵营的敌视，比如盘古，比如三清。

但进步更重要。

只要能进步，就跟着道祖干。

如果以后道祖挡着她进步了，就跟着干道祖。

这选择一点都不难做。

只是因为放贷的是道祖，实力和手段都无法想象，所以李嫦曦稳了一手。

而且她在疑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