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国与何光绪进了通河后,便被通河的繁盛震惊到了。在何光绪心中,如通河这样一个远离酒城的镇子到晚饭后这个时间点上应该已经是黑灯瞎火,街上空无一人,怎料这通河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通河镇虽离主城区较远,但是离隔壁湖南却很近,也是两省运输的一个小枢纽,再加上通河本地山中盛产一种香味极鲜的野蘑菇,名三八菇,放在汤水中慢熬,能让一盆平平无奇的汤水变得滋味许多,是很多外地富商的心头好,在饭店中也能卖出较好的价格,奈何这种野蘑菇无法家养,只能野生,秋冬日里长势最好,所以,这才导致通河出现这般怪象,明明是边缘小镇,一入秋,便会呈现异常的繁华,入夜以后更是人来人往,大多都是想来捞金的外地人,通河当地的居民便会趁势开启各种酒肆茶铺甚至条件不错的宾馆饭店用来招待慕名前来的捞菇人,可谓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陈远国与何光绪均是第一次来通河,既惊讶通河的灯火通明还有人来人往的繁盛景象,也感叹余淮生原来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身上却毫无任何通河人的特点。其实通河人很好分辨,并不全因口音,通河口音有点类似四川周边,很容易被听懂,也很难区分地域,通河本地人一般个子不高,皮肤有些蜡黄,长着点点黑斑的牙齿,也不知道通河的井水河水中是不是含有对牙齿伤害特别大的矿物质,就算是在通河待上几年的外乡人也难逃牙齿惨遭侵蚀的下场,由于牙齿不好看不影响健康,所以也没有人刨根究底到底问题是出在哪儿,乍一看,通河人与喜欢咀嚼槟榔的广西人有些相似,只是广西人更黑,通河人皮肤偏黄。
反观余淮生,身上一点儿都不具备西南方向人群该有的显型特征,更像山东一片儿的男儿,个高肩宽,皮肤白皙,牙齿整洁,头发蓬松,五官清俊,妥妥的禁欲系大帅哥一枚,由于常年日晒,脸上长出几颗小雀斑,这几颗稀稀疏疏咖啡色的小雀斑,非但没有拉低余淮生的颜值,反倒让五官清朗面颊消瘦的余淮生多出几分俏皮可爱,要是蔺家主的帅气是阳光开朗,那余淮生的好看则带有丝丝的娟秀之气,却又不失阳刚,平衡得相当巧妙,咋看一般,越看越赏心悦目。
在陈远国的强烈建议下,陈远国与何光绪二人沿着穿插过镇子中的河岸上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差不多将通河最繁华的地带都逛了一遍,通河四面环山,空气清新又潮湿,深吸一口气,何光绪本就不太舒服的肠胃得到了很好的缓解。陈远国二人最后在通河一座石桥桥头附近找了处不算拥挤的餐馆,餐馆共三层小阁楼,是通河特有的样式,深褐色的木质房梁配上青灰色的石砖,有点像傣族的吊脚楼,又有一些苗族的阁楼样式,由于通河多是仡佬族,仡佬早就被苗族还有汉族同化,文化底蕴不算深厚,所有,这三层小阁楼既充满了少数民族特色,又有些不伦不类,由于整体风格还算很搭,透过一楼窗户可以看到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面,是件好不惬意的美情。
“就这儿吧!”陈远国抬头,看了看招待所门楣处挂着的四面亮灯的招牌,招牌上印着通河招待所五个大字,一楼是给客人提供吃食的食堂,二楼三楼估计就是招待所了。
“这家吗,看着没几桌,会不会不太好吃?”陈远国探着脑袋朝里望了望,相比另外几家还在营业的饭馆来说,通河招待所食堂大厅虽然也有那么两三桌客人,但仍旧显得冷清,也不怪何光绪质疑,该不会是因为味道普通所以才会门庭冷清。
“这你就不懂了,这招待所一看就是提供给路过富商的,你看食堂内的装潢,再看看上菜的碗碟,竟然还有服务员,就这些开销,相对其余的夫妻店,这家招待所的价格一定要上浮不少,所以,来的人肯定要少很多,我们这次过来办事,能不引人注意就不引人注意,就图一个清净,再说,谁说的人少味道就不好,我看都半斤八两,就别多多挑剔了”陈远国拍拍何光绪的肩膀,率先踏步进入招待所。
果真,如陈远国所说,通河招待所里边的陈设还有服务员的态度都不是其他夫妻店能比的,陈远国与何光绪二人找了一处视野宽阔的位置坐了下来,何光绪瘦了不少,眼睛大胃口小,见单子上好多菜都没有吃过,便想一一点来尝试尝试,负责招待所的一位中年大哥听服务员说,来了两位体形较瘦的客人,点了五六个人才能吃的饭量,通河本地人实诚,过来好心好意地劝了一番,何光绪还是听劝,点了三菜一汤,不一会儿,菜便上了桌,通河菜辛辣,很开胃,菜还没上齐,已经饿急了的两人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好久无福享受美味的何光绪脸庞上溢出满足的微笑。
“师兄,你是不是被小新B超室那件事留下阴影,见什么都觉得有问题,成了惊弓之鸟?”何光绪给自己倒了一杯当地自制的酸奶,比寻常外面卖的那种要酸上许多,也不含糖,何光绪却很喜欢,因为特别的开胃,让大病初愈的何光绪感觉肠胃舒畅,大口喝掉大半以后,何光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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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他们和普通来这边的捞菇人不太一样”陈远国有些恋恋不舍地将手指放进口中吸吮,凑近何光绪,一脸贼地看着自己这个心思还不够成熟的师弟:“我认真地观察过那名叫做阿鸡的男人,先说他的身材,虽然矮胖身体却格外健壮,我注意到他当时接过玻璃瓶子的手臂,小臂肌肉结实,一人手腕顶两个成年男人的手腕粗,细细分析,他手掌浑厚,手掌皮肤干涸,掌心指腹布满老茧,特别是他的指甲,也比常人厚上许多,而且指面坑洼不平,上面布满反复断掉再重生的或是被消磨过的痕迹,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他是个练家子?”何光绪听完陈远国的分析,似有所悟。
“要是我猜得没错,他练就的便是青城铁砂掌!”陈远国收起嬉笑的神情,表情相当严肃,两手摊开,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有模有样地比划了两招。
“这个我倒是真有印象,四川青城山脚下有个很厉害的武馆,最擅长的便是这铁砂掌,相传学成铁砂掌必须从资质尚好的幼童开始培养,从小将双手浸于烧开的铁砂石水中,再配合独有的心法或是练气法门,日复日打磨,双手便会硬如金刚,无坚不摧,当然,练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手上的皮肤外表改变不大,乍一看,与普通农夫差距不大,只是...”
“只是什么?”陈远国似乎已经想到答案,故意反问,想引导并打开何光绪的思路。
“青城山铁氏武馆可是全国范围内赫赫有名的武馆,这些年在全国各地的比武台上出过好几届冠军,是个声望与实力并存的武馆,去年年初的时候好像还发生过一个很大的事件,可是具体是什么我当时没注意,现在师兄你让我想我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来,是什么呢?”何光绪见陈远国看着自己的表情略带失望,知道是自己没理会自己这位心思细腻的师兄的意思,陈远国便如答不上老师出题的学生,表情羞愧,眼神也有些漂浮。
“光绪你说,如果你出行配备具有青城铁砂掌武馆武者这般级别的保镖队伍,说明什么问题呢?”陈远国察觉何光绪失落的情绪,要换平时,陈远国一定会落井下石,今日却不同,陈远国非但没有借机压何光绪一头,反而语气柔和,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几道。
“我知道了,师兄,能请动青城武馆的人,必定非富即贵,大有来头,不然...”何光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住点头。
“既然如此,不管对方何种来历,来通河所谓何事,都不是你我能得罪得起的,我们过来本就有任务在身,何必再给自己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呢”陈远国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白肉,叹口气:“就怨我这好管闲事的性格,真该死,早知如此,我怎么也不可能去招惹那些人”
“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有句老话,怕什么来什么,正当陈远国暗自庆幸自己发现及时,脚下抹油走得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招待所外的路上响起,听声音,似乎还有些气急。